第五章
查理苏和每个工作日定时定点去上班的你不一样，他上班的时间不固定，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 你曾经质问查理苏，凭什么你可以这么随意，就因为你是所长而我只是组长吗？ 查理苏有些好笑地看着你：“是的。因为查所长不仅要参与实验的收尾工作，还要负责TENET新大楼的选址和重建。未婚妻也想行使一下所长的特权吗？我可以帮你……” 你赶紧摆摆手打断他，“别说这么不利于团结的话。你忙吧！查所长。 渐渐的，你习惯了查理苏行踪不定后，在下班回家前猜测他现在是否已经到家也成了一种乐趣。 这天，实验室电路出了问题，关键材料的温变实验无法进行，而维修人员说电路检修起码要到明天才能完成。 没有关键材料的实验数据，你们的工作无法推进，你索性让组员们提前下班。 听着组员们欣喜的欢呼声，你内心很是欣慰，没关系，做不了所长，能做组长也很厉害了，不是一样有给组员放个两小时假的权力吗。 于是，你比平常早了两小时到家，走到门口，你一边嘀咕着“不知道查理苏回家了没有”，一边将掌心贴上智能扫描区识别开锁。 “滴”的一声后，门开了。 查理苏赤裸着上身，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正站在客厅中间，满脸惊惶地和你对视。 一阵短暂又诡异的沉默后，你迅速抬手捂住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我没看我没看我没看！啊啊啊啊救命啊我没看见！” “未婚妻！你……”查理苏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慌乱。 “我没看我真没看！”你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晚几分钟再下班，明明只要晚那么两分钟，你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 “没看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你放下蒙着眼睛的手，回过头去，这才看见桑切斯正满脸疑惑地站在电梯口。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了什么！ “呃……那个……”你大脑飞速运转，余光瞥到查理苏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立刻转身扑过去。 “没看……哈哈……没看见我未婚夫洗澡真是遗憾……哈哈哈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把身材练这么好了……” 话一出口，你就发现桑切斯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惊恐，你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出来的话有多么变态。 然而你已经十分入戏地摸上了查理苏的胳膊，此时撒手也不是，继续摸也不是。 你一时有些骑虎难下，正不知如何收场，就被查理苏抓住了手腕。 你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他抓着你的手摸上自己轮廓分明的胸肌，又一路下滑到线条清晰的腹肌。 “未婚妻喜欢的话，晚上可以仔细看看……”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轻缓而极富挑逗意味。 你在被迫摸上他胸肌的那一刻就震惊到石化了，暗暗使劲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着手腕无法挣脱。 你的手从他的锁骨下方抚上他起伏的胸肌，那带着体温的、富有弹性的饱满触感实在有些色情。 你因为羞耻而浑身发热，掌心似乎都出了汗，隔着衣服沿着他的身体下滑时引起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你根本没心思去数查理苏的腹肌到底有几块，整只手僵硬得像一块铁板，手指搭在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之间，只要稍稍用力往下按一按，就能被那隆起的肌rou顶进掌心。 查理苏又用掌根抵住你的手背下压，使你的手心紧紧贴在他绷紧的腰腹处，他握着你的手腕带你打着圈地去感受他一直以来坚持健身所获得的傲人成果。 哥们你别演了我害怕。就算要演给桑切斯看也不至于演这么限制级的吧，你为艺术献身太多了查理苏。 在桑切斯灼灼的目光下你尴尬得想哭，脸上僵硬的微笑也快要崩溃。 “就今天晚上吧，未婚妻？值得一看的地方还有很多……” 被强制蹂躏查理苏rou体的你此刻脸和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从喉咙里强行挤出一个细如蚊蝇的、带着颤抖的“嗯”字。 得到了你的回应，查理苏这才松开你的手腕。 你低低地埋着头只顾着尴尬，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望向查理苏时，才发现他正用眼神问你：“是还想再摸会儿吗” 这场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是吧！ 你迅如电光般抽回手，连掉在地上的包也顾不上捡，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冲回卧室。 造孽啊造孽啊造孽啊…… 你靠在墙上，心跳如擂鼓，那只轻薄过查理苏的手像抓过火炭一般发烫。 你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他刻意传达给你的、关于性的暗示。 他温暖的、紧实的、充满力量也富含情欲的身体触感绝佳，勃发的荷尔蒙和他身上独有的馥奇调香气将你完全包裹其中，那样辛甜的陷阱使你的回忆格外真实，如同在此刻落进了他的怀抱。 争气一点行吗。你对自己还在加速跳动的心脏说。 不就是摸了一会又揉了几下吗，都未婚妻了还不能摸？谁允许他当了人家未婚夫还要玩清高的！ 再说，是查理苏拽着你的手非要你摸，你不摸他不让你走，那他都勾引你了，你配合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吃亏的人是查理苏，赚到的人是你，怎么算这账都不赔本。 你在心里碎碎念了会儿，等到面颊和耳朵上的热意渐渐消退下去，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身子往外张望。 没办法，你得去把掉在门口的包捡回来，里头还装着你的终端呢。 你刚一开门，就见客厅里查理苏和桑切斯齐齐转头朝你望过来。 一看见查理苏你就想起他饱满又有弹性的胸肌，刚刚才恢复正常的耳朵又有些发起热来。 “哈哈……都在呢大家……”你把视线从查理苏胸口飘开，略带尴尬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后，就想沿着墙溜去门口。 可还没迈出两步，你就被查理苏叫住了。 “未婚妻……”，他刚刚似乎发觉你在盯着他的胸口看，此时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 你后背有点发凉，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会令你羞耻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话。 “现在有空吗？有件事，我们想知道你的意见。” 你愣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正经，还真没想到。 你在沙发上坐好，和查理苏之间隔着半臂远。 查理苏对你眼神暗示，你扭头假装没看见。 桑切斯的目光在查理苏和你之间打了几个来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你和查理苏异口同声。 演戏不能忘。为了保持演员cao守，你最终还是挪了挪，将和查理苏之间的距离从半臂缩短到四分之一臂。 然后，就和同样正往你这边挪的查理苏撞在了一起。 你抿紧了嘴唇才将脸上的表情绷住，心里咬牙切齿，真不愧是协议订婚的两个陌生人，你和查理苏简直没有半点默契。 你猜查理苏应该也没料到会撞上你，因为你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是这样的，”桑切斯实在是很有眼色，在这个时机恰当地开口说道，“武装中心传来消息说，昨天夜里，几个为首的能源商在他们其中一人名下的典当行里碰头了，埋伏在那附近的仿生人士兵说，曾看到有雇佣兵进入典当行，因此武装部队怀疑，那些能源商可能打算动手了。” 桑切斯说得有些没头没尾的，但你还是成功地接收到了他的意思。 之前TENET研究所大楼的爆炸便是那些为了利益罔顾人命的能源商所为，当时查理苏曾说，他们故意放出核聚能已进入稳定优化最终阶段的消息，同时频繁露面，就是为了吸引那些能源商再次动手。 你想起最近常在新闻里看见的有关查理苏的报道，以及他时间不定、毫无规律的行踪，想来这便是吸引猎物上钩的诱饵了。 但你不太明白，你既不是参与核聚能实验的研究员，跟能源商也没有利益冲突，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这需要我的什么意见吗？”你问道，“这不是你们和武装中心的联合行动吗？” “可你是我的未婚妻。”查理苏望向你。 你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看查理苏。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颜色要比头发更深一些，此时微微低垂着，随着眨眼的频率而颤动。他的下眼睫处有窄窄的一小片暗红色的色沉，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凌厉。 你从这双和你过往认知不太一样的眼睛中看到了担忧和紧张，这些情感看上去并不像在演戏，而像是真情流露。 “所以你担心那些能源商会利用我来要挟你？”你一下明白了关键所在。 “是的。我已经联系好了中央塔的一位负责人，她会为你提供安全的住处，武装中心也会派人保护你，这段时间，你可以先搬到那里。” “那我的研究呢？”你皱起眉头，注意到了一个被查理苏含糊过去的关键点。 “为了你的安全，只能暂时中断。” “需要暂停多长时间？” “不清楚。可能是一天、一星期，也可能是一个月。” “我们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如果不是今天实验室电路故障，我们不会耽误哪怕一分钟。暂停的时间超过两天就会导致材料失活，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准备就全都白费了！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不确定的危险就放弃这么长时间的努力！” “如果是和你的生命相比呢？”查理苏的声调有些高起来。 你知道自己这样看着挺不知好歹的，查理苏作为你名义上的未婚夫，和你之间没有半点感情，能够想到保障你的安全已经十分仁至义尽，但即使如此你也不愿放弃自己的坚持。 “查理苏，换做是你，你会做出和我相反的决定吗？”你反问他，态度平静而坚定。 他沉默了一瞬，但依旧毫不退让，“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你太自大了，查理苏”，你冷冷地开口，“成为你的未婚妻、让你住进我家，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从未受到过任何人的干涉，因此这些选择带来的后果也不与任何人相干。” 你站起身，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意见吗，这就是我的意见。我将为我的决定负责，不需要将责任附加于任何人。” 你说完，抛下查理苏和因为目睹你们吵架而坐立不安的桑切斯，径直回了卧室。 你躺倒在床上，胸口闷闷地发堵，查理苏强硬的态度使你本就因实验关键阶段而焦虑的神经更加紧绷，你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着桑切斯的面和他针锋相对地吵了起来。 虽然在查理苏和桑切斯面前说得那么潇洒，但面对这种关系到人身安全的大事，你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你打开终端，先搜索应急防身术，想学几招临时抱抱佛脚，但随即想到那些能源商安排的都是雇佣兵、亡命徒，你学这三拳两脚的到时候不把自己绊倒就很不错了，能顶上什么用。 而且，怎么就默认得rou搏了，用点武器不行吗。你又打开购物软件，准备下单点能用上的防身装备，却又在方便携带和杀伤力强这两个品类中犹豫不决。 你纠结了许久，加了十几个商品进了购物车，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谁说能源商一定会对你下手啊？连查理苏都只是猜测而已。 再说了，TENET研究所参与核聚能实验的不止查理苏一个，就算把能源枪抵在你脑袋上，逼查理苏放弃实验，那还有其他几个研究员呢，他们能管你死活吗？难道要把他们的亲属也挨个绑了？能源商又不是大傻子，但凡算算账就知道到底怎样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拿你威胁查理苏真的有用吗？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自己可是很清楚，你和查理苏只是协议订婚，没了那一纸契约，你们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你有些无语地想，和你同居，查理苏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对他有多么情根深种而已。而且，当时如果不是桑切斯提议让查理苏住在你家、又有满满在旁边煽风点火，你现在肯定还美美享受独居生活呢。 算了。该来的躲不过。 你关上终端，不再去想这件事，却发现窗外天色昏暗，竟已到了晚上。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查理苏的声音。 “未婚妻，我买了晚餐给你。” 你站起身打开门，查理苏正站在门外等你。 “一起去吃吗？” 你点点头，“谢谢”。 虽然你现在并不太想面对查理苏，但你确实很饿，饿到面对晚餐没法说不的程度。 查理苏买来的是城内某家知名餐厅的经典双人餐，这家餐厅只使用新鲜食材和天然调味品，味道和价格在光启城餐厅排名中都高居前列。 “未婚妻，抱歉，今天下午我的态度太强硬了。” 合口的食物能使人变柔软，看来查理苏深谙此道，才会选择在餐桌旁开口。 你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也可能是我当时太激动了，才让你觉得我很生气。其实你没必要向我道歉，我们只是理念有些不合而已。” 你毫不在乎的态度反而使他有些急切起来。 “未婚妻，我不是想强迫你接受我的安排。” “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很感谢你能这么替我着想。订婚协议上并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这些，但出于道德与公义你还是这么做了，即使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查理苏，你是位很体贴的伴侣，如果以后你真的会和某个人缔结基于爱情的婚姻关系，我想你们一定会很幸福。” “只是……我有自己的坚持”，你顿了顿，“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对不起。” 你自觉这一番话说得礼貌而诚恳，却忽视了其中刀锋般冰冷的疏离。 你没有意识到你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离查理苏极远的位置上，你将自己定义为与他有交集的、陌生却又有些熟稔的人，像是同事、邻居，且你断定你与他的交集在不远的将来必定会结束。 即使你真的曾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过那样浓郁的、因你而产生的担忧。 如果你在此时回味一下，就会发现你的这番话比之前说过的所有“我没有爱上你，那只是演戏”都更有力，也更残忍。 查理苏有些怔怔地望着你，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一样，看你的眼神中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嘴唇嗫嚅着，不知在喃喃自语什么。 可在你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的时候，他又露出那种你熟悉的坚定且自信的笑容，“是吗？谢谢未婚妻的夸奖。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对我的评价有多么正确。” 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你对查理苏莫名其妙的认可感到十分疑惑。 “我尊重你的选择，未婚妻。但，在履行协议所规定义务时不得使对方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这是我们订婚协议书里写着的，不是吗？” 查理苏很少提起你们的订婚协议，现在却拿那张纸来给自己撑腰。 “为了履行我作为你协议未婚夫的义务，我会采取不限制你自由的方式来保障你的安全，未婚妻，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你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虽然不知道查理苏要怎么做，但既能正常推进工作、又能多一分安全保障，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