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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年纪,糖水不能再饮,她得好好想想,冲碗微甜的也就罢了。待命的宫人霎时忙乱起来。太后终于冷静了些,颤声道了句“皇额娘”,坐在榻边急急问道:“现下可还胸闷?”“哀家无事。”不知过了多久,太皇太后苍老疲惫的嗓音传来,“老了,不中用了。”停了片刻,她叹着气道:“你替哀家传句话……让胤禔媳妇好好调养身体,等小格格能见风了,带来给哀家瞧瞧。惠妃不疼,哀家疼她!”话音落下,云琇清晰地望见康熙手指一颤,霎那间沉了面色,又愧又忧地唤了声:“老祖宗。”“行了,行了……谁还没个头疼脑热?哀家无事,去忙你的吧。”康熙低声应了是,转身之时眼眸深幽,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像是怒极之兆,一旁的梁九功心惊胆战,深深垂下了头。胤禔还未序齿的时候,前头几个哥哥都去了。对于康健活泼的长子,他难免心疼几分,偏爱几分,为之取名保清;因害怕保清早夭,忍住不舍把他送至宫外,转眼便封纳喇氏为惠嫔。等到大封后宫,又晋惠嫔为妃,由嫔位之末跃为妃位之首,她称得上母以子荣。他在老大身上倾注的心血,许比不过太子,却远超他的几个弟弟们。只是近年越发失望起胤禔的“争”,被惠妃明珠撺掇着,处处想与太子一较高下。以往不过小打小闹,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存了磨练太子的心思,每每观之应对,更是满意几分。随之而来的便是失望,胤礽眼中有着兄长,胤禔可把储君二弟看在眼里?处置明珠,是为朝堂安宁,也为警告。如今看来,有惠妃这样的额娘在,胤禔尚未醒悟,反倒更糊涂了些!纳喇氏,成日想着磋磨儿媳,真真是一个好慈母。胤禔,朝事糊涂,家宅也糊涂。只这回,他们气着太皇太后,触及他的底线,他不准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太皇太后气得动怒,身体有恙,惹得皇帝太后心焦不已,整个慈宁宫都忙乱了起来,唯有大阿哥母子被撂在外头。听着苏麻喇姑的禀报之语,耳边一阵嗡鸣声响起。惠妃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因着儿子受训,也因着皇上那句未尽的“受制于妇人”之言,本就惨白的面容更似刷漆一般,差些软倒在地上。“她不要孙女,哀家要”,老祖宗这是在诛她的心!伊尔根觉罗氏生了格格,她一时遏制不住失望,可何时有过这般的想法?毕竟是她的亲孙女。惠妃只觉一股子慌乱之意直冲天灵盖,渐渐化为了绝望。对于老祖宗,皇上最是濡慕尊敬,这回怕是不会饶过自己。不过无心之言,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皇上视而不见,太后亦是偏心,要罚,也是罚郭络罗氏那个尖牙嘴利的贱人!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惠妃心里恨得滴血,却顾不得想法子报复了。皇上看着像对胤禔失望,乃是眼下最大的危机。儿子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命啊!“胤禔,什么叫受制于妇人?本宫这就向皇上求情。”她少见地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地朝儿子望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谁知望进了一双复杂万分的通红的眼,痛苦、惭愧、茫然与自责交织。胤禔仍旧跪着,双拳紧握,哑声问她:“额娘,侧福晋之事……儿子竟不知何时应答过。儿子不愿娶……可就算浑噩之中应了您,怎好在今晨提起?福晋的身子重,她受不了这些。”惠妃一时惊住了。她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唇,深藏的心虚骤然化为乌有,胤禔竟为了伊尔根觉罗氏指责她这个额娘?大阿哥顿了顿,颤着声音继续问:“二格格也是您的孙女,您为何嫌她至此?”皇长孙,人人都盼着他生皇长孙。想到这儿,他扯了扯嘴角:“太医说了,早产伤身……福晋不宜再怀,少则调养两年。劳您盼着了。”伤了身子?两年?太子妃就要入门了!惠妃的太阳xue抽疼抽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胤禔,”胸口不住起伏着,她从牙根挤出一句话,“你要气死额娘,气死堂舅舅……”又压低了声音,冷冷道:“伊尔根觉罗氏到底施了什么迷术,你竟还是个痴情中。可笑啊可笑,还真让她离间成了!”听着这话,胤禷忽觉心灰意冷。无人知道福晋难产痛呼之时,他的手脚冰凉,心寒彻骨。额娘说她喜欢这个儿媳,全是假象,若不是宜贵妃一通怒斥,他永远不会知晓。大阿哥动了动唇,眉宇满是疲惫。他累了。皇阿玛这般责骂于他,说他不懂修身齐家,说他受制于妇人,他又何尝不失落,何尝不难过?如同心血被否定一般,胤禔涨红了脸,浑身颤抖,差些流下男儿泪,有了如此评语,他再无法与胤礽相争了。可心底深处,拧紧的闸门终于松了一松。见他沉默,惠妃连连说了三声好,心间怒不可遏,当即扬起手掌,就要落下。“纳喇氏!”康熙大步而入,阴沉着脸看她,一时连位分也不喊了,“放肆!你可把朕放在眼里过?!”云琇跟在后头,淡淡地望了眼,随即眼眸一垂,菜市场都没这么热闹的。梁九功缩得如鹌鹑似的,心里暗暗叫苦,惠妃娘娘哪还有从前端庄贤德的模样?惹得太皇太后动气乃是大过,她非但没有脱簪请罪,反而……反而训起大阿哥来了!如一盆冷水泼下,惠妃僵硬地收回手,理智终于回了神。她的举动,太过不妥了。“皇上。”惠妃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急急想要解释,“臣妾……”不等她开口,康熙怒极而笑,沉声道:“惠妃御前失仪,贬为惠嫔,禁足延禧不得出。不得插手皇子府事,吃住佛堂为太皇太后祈福!”至于何时出来,当由老祖宗定夺。语罢,他望向垂首跪着的大阿哥胤禔,揉了揉眉心,停了片刻,道:“即日辞了兵部事务,也别上朝听政了,关在院里好好给朕反省。什么时候磨了性子,什么时候出来吧。”胤禔当即眼眶通红,磕了个头就要说话,康熙冷笑摆手:“求情免了。”又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皇帝的面色稍缓,道:“每日准你进宫一回……朕的孙女离不得人。”紧接着,他看也不看骤然晕厥的惠妃,甩袖离去。惠妃被降为惠嫔,大阿哥禁足反省,谕旨明发之后,不亚于一道惊雷响彻前朝后宫。钟粹宫中,荣妃噙着温和的笑意,于窗边剪着花草。“娘娘,那熏香果真有些效用。”贴身宫女掀了帘子进来,福了福身,轻笑道,“使人变得易怒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