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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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的社交本事较为一般,通常靠糊弄学接梗:“对,没放过。” 王三娘没在意,娓娓道来:“昔年太祖定都北平,改号北京,有一游方道士路过此地?,见水波婉转,金光熠熠,道是天?下?太平之象,遂在此地?建观,供奉三清神?像……” 程丹若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后院。 太太小姐们都在此地?,成婚的喝茶聊天?,未婚的抓住机会透气,全聚集在道观后面的水湾处。 路口处,早就仆妇家丁看守,圈出一片清净地?,供贵女们玩耍。 明月高悬,不宽的小河上?飘满了美丽的荷花灯。 灯仅手掌大?小,花瓣分明,栩栩如生,烛光染上?淡红的色彩,顺流而下?,水波微起波澜。亭子上?,穿金戴银的华服女孩们欢笑着,头上?钗环叮咚,富贵安闲。 这?是不同于工业时代的美,诗意,婉转,隽永。 程丹若很爱现代便利的设备,但总有一些时刻,不得不为古代的美而倾倒。 “絮娘,你来了。”相熟的姊妹笑着招呼,冷不丁见到她身边站了个身着道袍的人,又吓一跳,“你作死呀!” 王三娘乐不可?支:“瞧你吓的,仔细瞧瞧。” “别捉弄她。”又一娉婷少女走下?亭子,微微笑,“这?是谁家姑娘,过去好似未曾见过。” 王三娘道:“许意娘,这?话好没意思,你难道见过京城所有人家的女儿?” 原来这?就是许家女。 程丹若好奇地?投去一瞥。 容貌美丽,身材合度,外表没有短板,难得端庄静雅,仪态从容,气质上?把群芳压得死死的。 第59章 落水了 面对?王三娘的咄咄逼人, 许意娘不卑不亢:“不过些许好奇罢了。” “偏不告诉你。”王三娘拉过程丹若,取来荷花灯与纸笔, 准备书写心愿。 程丹若左右混不进她们的圈子, 不必讨好许意娘,跟着王三娘到一旁,问:“写什么呀?” 王三娘见她冷落许意娘, 难免露出真切一些的笑意:“什么都行。” 程丹若提笔, 思忖片刻,忍痛放弃“不婚不育保平安”的心愿, 不功不过写“平安顺遂”四?个字。 王三娘却是当即写诗一首, 放入河灯, 顺流而下。 有人瞧见, 不免道:“三娘行事也?太冒失, 哪怕不好说亲,也?是尚书门第,若是给哪家?轻浮子弟捡去, 又要惹来风波。” “吴家?meimei言之有理?。”许意娘温言道, “闺阁笔墨,不好流落外人之手, 絮娘三思。” 又看向程丹若,神态平和,“这位meimei认为呢?” 程丹若品度她行事, 觉得有点?意思,道:“无父无母之人,不敢当尚书千金一声?姊妹。” “甭理?她, 就她周全识礼,咱们都是不要脸的野丫头。”王三娘冷哼一声?, 自放了河灯。 许意娘叹口气,微露无奈之色。 程丹若提起袍角,蹲到河边放河灯。小灯脱手,便慢悠悠地荡开?,混入无数花灯之中。 水官解厄……倘若真的有水神,就把她送回现代吧。让她没?入无尽河流,穿越时间浩海,回到那个平等的、发达的、充满希望的时代。 程丹若怔怔立了片刻,倏而失笑。 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呢。 十几年了,居然还?没?有死心。每次看见河流,都想跃入其中,试试能不能回去,却没?有一次有勇气尝试。 毕竟,溺死不是一个舒服的死法。 胡思乱想间,余光瞥见异常。 几步远处,王三娘本来打算放第二盏祈福的河灯,蹲下来的动?作却有些怪异。 “王……”程丹若才?张口,就见她浑身抽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噗通”摔进了河中。 其他女孩被动?静吸引,纷纷扭头。 “絮娘落水了。”有人尖叫。 许意娘反应快,连连吩咐:“快去叫人,有谁识水性?,快下河救人!” 程丹若环顾四?周,却发现丫头仆妇们都不知所措。这是北方,会水的人不多?,通常只有游湖前,大户人家?才?会备下熟识水性?的仆妇。 今天只放河灯,一时要找,竟不知道从何找起。 急救拖不得,程丹若没?空等她们找来会水的仆妇,立时脱鞋下河。 河水冰凉刺骨,亏得不算深,程丹若的身体与现代十分接近,保留了游泳的肌rou记忆,没?多?久便游到王三娘身边。 溺水之人十分可怕,她没?有贸然相救,观察了一下,见她四?肢抽动?,没?有抓人扑腾的举动?,这才?绕到背后,试探着托起腋下。 王三娘双目紧闭,意识全无。 程丹若抱住她,准备折返。谁想这时,背后有人喊:“是我三妹!三妹!!”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脱了斗篷,直接下河过来了。 “三妹,放开?我meimei!”他看见自家?三妹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又惊又怒,狗刨着游过来,一把夺走王三娘,又往原路扑腾。 程丹若拦不住他,又怕王咏絮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只好跟过去。 对?面是女眷放灯的斜对?面,年青男子的汇聚之地。 “斗篷!”王郎湿漉漉地抱着meimei上岸,胡乱卷起斗篷裹在?她身上,“人呢?都死光了?叫大夫!” 程丹若忍无可忍:“我就是大夫!放下她,让开?!” 王郎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穿道袍的不是个郎君,是位娘子,又见她浑身湿透,登时发蒙。 “让开?。”程丹若跪倒王三娘身边,侧过她的脑袋,清除她口鼻的污秽,然后解开?她的衣领,让她俯卧,双手抱腰提高腹部,拍打后背,倒出胃里的积水。 试试鼻息,呼吸还?在?,再拨开?眼皮看看,瞳孔并未扩散。 她按住她颈侧的脉搏,数着心跳。 万幸! 心跳居然还?算有力。 “我三妹怎么样?”王家?郎君焦急地问,“她是不是犯病了?” 程丹若没?理?她,观察着王三娘的反应。 她好像慢慢恢复了意识,迷蒙地睁着眼,身体发抖。 程丹若拽过斗篷,替她保护住核心部位的体温:“王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 “好、冷。”她说,“头……好晕。” “马上送她去暖和的地方,叫大夫来把脉。”程丹若说,“背她,不要抱,让她把水吐出来。” 王郎照办,又担心还?有别?的问题:“吐不出来怎么办?既然姑娘是大夫,不如与我同去。” 程丹若一时迟疑。 她把脉的功夫比不上老大夫,急救过后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自己?也?落水,最好迅速换下湿衣。 犹豫间,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 “京城是没?有大夫了吗?”谢玄英疾步走开?,挥手示意小厮赶走远处的人,压低声?音,“欺负女眷,你好意思?” 他方才?离得远,瞧得不真切,这会儿看清了,火冒三丈。 两个女眷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在?冬天穿得厚实,不露肤色,只是紧贴身躯,多?少露出女子的身线。王郎倒是好,自己?meimei裹得严实,却叫程姑娘这般过去,岂有此理?? 谢玄英咄咄逼人,王郎吓一跳,难免心虚。 他说得也?有道理?,好像是不太妥……只是人有亲疏远近,焦急的时候,外人哪有妹子重要? “你要往哪儿去?”谢玄英解开?斗篷,迅速罩在?程丹若身上,恨不得揍这家?伙一顿,“前头多?少人你没?瞧见?” “原想找马车回家?来着……”王郎争辩一句,终归讪讪,往对?岸瞧了瞧,已有仆妇抬来暖轿,便道,“那往后头去。”他背上王三娘,大步走上石桥,径直走去对?面。 那边,许意娘瞧见,不慌不忙调度人手接应,自己?上前阻拦外男。 可待看清是王家?郎君,她便主动?退开?,并招呼其他人避让,叫他快速送王三娘回观里。 谢玄英转头,看向拧头发的程丹若,深吸口气:“我送你回去,师母可在??” “义母不曾来,我自己?回去就行。”程丹若拧干湿发,“我认得路。” 洪夫人不在?,谢玄英哪里敢放她一个人回去,已经落了水,再吹会儿冷风,非得生病不可。 “跟着我。”他也?走上了石桥。 对?面的许意娘停下脚步,秀美的面上浮现一丝惊讶。 谢玄英才?看清她是谁,亦是一顿。 空气立时安静,似有若无的目光扫来扫去。 程丹若扫了扫他们,略有疑惑,原想等等看,可风吹着实在?冷,只好抱歉地打搅他们:“许姑娘。” 许意娘怔了怔,方才?问:“何事?” “你看见我的鞋了吗?”程丹若说,“麻烦找来给我,谢谢。” 谢玄英震惊地瞥来一眼:你没?穿鞋? 程丹若冷淡地看回去:正常人下水谁穿鞋?又不是没?穿袜子。 他:“……” 许意娘也?有些意外,赶紧吩咐丫鬟把她鞋送过来,犹豫地开?口:“谢郎……” 谢玄英何须她说,早就背过身。 程丹若立时踩进云履:“多?谢。” 她瞥了许意娘一眼,知道让谢玄英送她回去,必定要多?出很多?没?必要的麻烦,果断道:“谢公子,留步。” 谢玄英正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