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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恸看着那盒子,指尖控制不住的哆嗦颤抖,眼眶猛然通红。玄湛将盒子举到他面前,“打开看看。”云恸用力的抿了抿唇角,勉强把涌到眼眶边缘的酸涩压下去,抬起一双通红的眸子看着皇帝,竟然有些情怯的迟疑。看着小人儿瞬息红了眼睛,玄湛心疼不已,抱着木盒上前一步,摸摸他的发,“别怕。”云恸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哆嗦着抬手缓缓打开了木盒的盒盖,掀开的盒盖下,三节如臂长短的银枪枪杆静躺在锦盒中,透着岁月的薄光,已然久违。云恸看着,眼睛红得几乎滴出血一般。这柄见证了云家人一代又一代,守护了山河,守护了江山,也守护了大胤的黎民百姓的长枪……这柄侵染看云家人一代又一代鲜血的长枪……这柄支撑着父亲战死沙场依然屹立不倒的长枪……这是云家的魂!“当年你父王亡故之后,先皇怕你母妃触景伤情,就代她保管了这六合枪,后来就一直保管在宫中,朕当年送你离京的时候,本想交还于你,可是朕想着朕迫不得已将你都送走了,就待你回来再物归原主吧。”看着锦盒中的枪,玄湛也是颇多感概。这枪从先代云王就传下的,先皇说这是云家的魂。云恸抬起头看着皇帝,满满的都是感激,“谢陛下。”玄湛失笑,忍不住再次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朕将这本就属于你的枪自私霸占多年,你还谢朕?”云恸摇摇头,爱不释手的伸手轻抚锦盒中的六合枪,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个十六岁少年饱经坎坷小半生的脆弱和柔软。玄湛不愿见他如此脆弱,催促道,“让朕看看。”云恸眼底湿意微敛,点点头,拿起盒中拆解开的枪身,手腕翻转间,一柄寒光凛冽的长枪跃然于手。第十九章六合枪进其锐,退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身随其足,臂随其身,腕随其臂,合而为一。黑虎卧身,青龙落地,鲤鱼脱钩……一柄枪长,如臂指使。玄湛看着那人枪合一的长枪和少年,心中有欣慰有欣喜,更多的骄傲。看,这是他恋慕的人儿,如此卓尔不凡,出类拔萃!军战枪、陈战枪、小花枪……云恸沉浸在其中,几乎不能自拔。世人都言六合枪就是云家的魂。可是对云恸来说,这传承几代的六合枪却不仅仅是云家人的魂。云家传至他这一代,几欲血脉断绝,云家子嗣凋零,父亲身为独子,传至他时,却以遗腹子降生。尚未出世,父亲便战死沙场,母亲苦撑数月生下他,也撒手人寰。他自呱呱坠地便成了遗孤,父亲母亲与他而言,只是府中忠仆口耳相述,无所承继……唯这支长枪。亲卫被敌军屠戮殆尽时,尸山血海,成横数十里,父亲却只身撑着这支六合枪,直身立于虎狼关前,站立而亡..玄湛静默立于殿中一侧,并未出声惊扰。待到那人儿筋疲力竭,脱力单膝跪倒在地,才缓步上前,宽大温热的掌心落在他的肩头,无声抚慰。臂膀脱力,单膝跪地的少年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抓紧手中的长枪,低垂着的眼眸中赤红一片,却倔強得没有掉下一滴泪来。掌心下的肩膀震颤经久未散,玄湛待他心绪稍平复之后,俯身将他扶起了身,揉揉他的发心,强压下揽他入怀的悸动。云恸紧抿着唇角,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眸。玄湛唇畔的笑意深了一些。“朕去御书房批折子,你在此好好松泛松泛筋骨,朕把全安留下伺候。”云恸闻言,极快的抬头,眼底有些愕然,“不用……”“听话。”拍拍他的头,玄湛笑笑,转身就朝门外而去,宫人忙不迭的跟上,给他系上防风的披风,又吩咐人备辇。云恸抬眸望去,那玄色袍角在殿门处一闪而过,即消失了踪影……云恸眼中茫然一闪而过,随即沉淀,从踏进宫禁之后就未消散过分毫的疏离防备之意却终于在此刻融化消散了些许。“世子,这殿中就这么大,您好好松泛松泛筋骨,奴才就不杵在这里碍您手脚了,奴才候在偏殿,您有什么吩咐唤一声就成。”全安笑着打了一个千儿,恭敬的退了出去。那位主子爷都给这位小主子腾地儿了,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眼色干杵在这里碍事儿,皇帝陛下跟前儿的大总管向来是心思通了七八九窍的好奴才。不待反应,殿中便退了个干净。云恸抿了抿唇角,向来谨慎的性子却让他并未作出任何别的举动。他握着手中的长枪静立于殿中,脱散的力道一点点回到身子里,可是他并未再借由那大开大合的枪法来发散积压多年的情绪。全安候在偏殿,候了半响也没有听到正殿中传来声响,他透过门缝偷偷瞧了瞧,看着那握着长枪一动不动的少年,他摇摇头,眼底有些心疼。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京中那些权贵之家的长子嫡孙这个年纪,哪个不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的让长辈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可是这个本该是呵护在掌心里疼宠的王府小世子却早经历了人世的颠簸坎坷,小小年纪就肩负了一个勋贵大族的全部重坦?这么多年来,从未看陛下如此偏疼一个人,但是这个孩子……的确让人不得不心疼啊!全安在偏殿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依旧没有殿中有任何声响传来,他看了看时辰,吩咐了宫人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待到卯时末,殿中终于传来声响。他推门进去,看到抱着木盒的少年心绪早已平复得丝毫不见之前得痕迹,心里又是一阵疼惜,陛下当年小小年纪就喜怒不显那是被形式所迫,不得不为之,可世子小小年纪也这般懂得敛收心绪,就让人不忍心酸。“世子,奴才备好了热水,请您沐浴更衣,以免被受了风寒。”“无碍。”听到全安这样说,云恸眉心微一蹙。在这宫中,他作为一个外臣,很多事情都理应避嫌。全安一脸难色,“世子,您不想让奴才被陛下给拖出去砍了吧?”“啊?!”云恸一愕。全安无辜,“这天寒地冻的,要是让你这样出去受了风寒,那奴才这颗脑袋还保得住吗?”这么多年了,就看到主子这么偏疼一个人,这轻重他要是还不清楚,那还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云恸拗不过全大总管,乖乖的跟随他去了偏殿沐浴更衣。此处是皇帝陛下御用练武场,其他的自然是一应俱全,小憩的暖阁,沐浴的浴室,此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