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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认尸,刚丧妻的英小姐父亲自是悲痛得难以自已。小芝本来已经出千光寺回英小姐府上去了,因着还要替英小姐收拾信厢房里的一些私人物品,便在今日又上千光寺里来。不料刚入书院,便看到了坐在廊下的无为,小芝痛失情同姐妹的主子的悲伤一下子便如同纸遇上了火,腾地一声便烧了起来。阴十七看着仰躺在廊上的无为,被小芝狠力推倒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无为往后倒时后脑勺磕撞木制坚硬的廊面而发出的响声。“咚”的一声很是响亮,阴十七觉得那一磕撞一定很疼,无为的后脑勺不起一个大包,大概也得一个小包。小芝的哭声仍在耳际,阴十七看了一会就那样睁着双眼动也不动的无为,便转眸看向哭得鼻涕泪水一把糊的小芝,待小芝的哭声渐渐小了些后,她起身劝道:“好了,小芝别哭了!逝者已矣,如今再哭再怨也是没用,还不如齐心协力找出凶手,以慰英小姐在天之灵!”说这话的时候,阴十七一直注意着无为与小芝的动静。阴十七就站在廊上与石柱灯台之间,无为仰躺在廊面上,小芝则蹲在灯台前倚着灯台柱哭着,她站的位置正好能将无为与小芝两人的所有动作尽收眼底。无为听到阴十七说的话,面上虽仍是无动于衷,但垂侧于身体一旁的右手手指却动了,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便没再动过,但这细微的动作已足以让阴十七发现。小芝却没有什么变化,只一个劲地掩面哭着,哭得很伤心。哭了一会,小芝用力抹了两抹脸上的泪水,指着无为道:“就在你出寺到县里的前一日夜里,你不是与小姐出去说了很久的话么!你到底与小姐说了什么,怎么会到隔日一大早小姐便遇害了呢!你说!快说啊!你到底与小姐说了些什么?!”→_→求月票~(。)☆、第一百一十二章无为怒无为在白兰芷遇害前一夜里曾与白兰芷夜谈?这是之前谁也不曾说过的事情,小芝不曾提及过,无为自得知英小姐死讯后,也一直未曾开口说过半个字!阴十七看向无为道:“小芝说的可是真的?”无为睁着双眼,眼底有着盈光,眼珠子微转,他终于看向居高临下颇有质问他的意味的阴十七,慢慢地起身,他突然笑了下。这让阴十七有些微怔,更让满面泪水的小芝看得又不禁一通大骂:“你还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小姐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为什么死的是小姐,而不是你!”世上最严厉的指控,大概就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阴十七听到这样一句指控的时候,她不禁看向仅仅一日便憔悴得脸色青白的小芝。小芝骂后犹觉得未曾解气,跨步上前便又要一阵拳打脚踢,即便她的力气大不到哪里去,可阴十七也不能任她再这样胡骂下去。阴十七拦住小芝,紧紧地抓住小芝的手臂,不让小芝靠近好不容易自廊面坐起身来,却笑得很是诡异的无为。小芝心中的气还像火冒着,她拼命地挣着让阴十七放开她,嘴里嚷着她要打死无为这个负心汉!阴十七好歹有些身手,拦住一个平时做惯粗活而有几分力气的丫寰还是足够的,于是任小芝怎么挣扎也未能挣脱阴十七的钳制。就在阴十七与小芝推搡间,无为收起嘴角诡异的浅笑,抬眼看着两人道:“前日夜里,贫僧确实约了茵茵,但其实也没说什么,茵茵自小倔犟,旁人说的话总听不太进去……”英小姐全名叫英茵,无为已开始诉说起英小姐遇害前一夜里与他相会的事情,却让火大且急燎的小芝打断。小芝未听无为说个完全,便恨恨地抢道:“旁人的话小姐听不进去,可小姐却是最听你的话!”无为兀地被打断,他眼中的眸色一变,由原来的伤痛变得冰冷,就像冰锥般刺向小芝,阴寒怒斥道:“你以为茵茵死了,便只有你最是伤心难过的么!”小芝向来只见到无为温和的一面,未曾见过无为这样狠厉寒得冻人的神色,特别是无为那双眼眸更是令她肥肥的胆颤了几颤,再听无为那阴寒得毫无温度的喝斥声,她更是一时间被吓得一张小脸愈发煞白。无为的声音沙哑低沉,嘴唇干涸无血色,正如他秀气的脸庞自听到英小姐的死讯之际,便如同退了潮的海滩般干涸而遍满沙砾。那些沙砾尖锐而又刺目,不足要人命,却足已划破或刺痛所经过的人们的脚底。此时的无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刺猬,满面尖锐的沙砾宛如刺猬满身的刺,是他的保护层,更是他的武器。无论是谁靠得他最近,都有可能被他刺个满身的窟窿,何况是口出挑衅的小芝。小芝被无为那冰冷的眼神及阴冷的喝斥声吓得又惊又骇,不敢再多嘴一句。阴十七道:“英小姐遇害,谁都是伤心难过的,你们都是英小姐最亲近的人,可你们除了在这里吵,难道就没想过英小姐最想你们为她做的事情么?”小芝愣愣地看向阴十七:“小姐最想我们为小姐做的事情?”无为也看向阴十七,他则是比小芝要明白得许多,直接开始叙述起英茵在遇害前一夜里与他相会的过程。正如小芝所说的,英茵一直放不下无为,即便无为已然出家,并早言明他不可能还俗,不可能再与她续前缘,她还是未曾放弃过。在遇害的前日夜里,说是无为约的英茵,其实也是被英茵逼的无为没了法子,他方索性约了英茵出了书院,两人在客院院门外的一棵树下相会,想着最后一次与英茵说个清楚,让她莫再纠缠,放下心中对他的执念,尽快另觅良缘。可惜英茵对无为的痴情难改,心中念念不忘劝无为还俗,最后还跨过男女大防,放弃了矜持主动投入无为的怀抱。无为对英茵并非毫无感情,在英茵主动投怀送抱之际,软玉在怀,他的心与身并非没有触动,只是身在千光寺中,身上的僧袍、腕间的佛手串、头顶的戒疤也在时刻提醒着他,他已为出家人的事实。无为推英茵出他的怀抱,然而英茵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双臂紧紧圈着无为的腰咬紧了牙,任无为怎么推开她,她就是不松手。听着英茵被他推得嘤嘤地低声哭泣,无为的心渐渐软化,手上推搡着英茵的动作也不禁停了下来。英茵见无为不再推开她,心中自然窃喜,便开始述说着她与还俗后的无为一同生活的美好前景。无为道:“茵茵说,她要给我生几个孩儿,最好有两男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