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力挽狂澜

    人类对于变幻莫测的大自然来说，太过渺小和脆弱。

    郁金香号上的水手拼命把船驶向风暴的另一个方向，却敌不过越来越强劲的飓风。海浪越来越高，整个甲板上都是水。船在浪尖飘荡，水手们被波及到，一个个东倒西歪，装淡水的木桶从船的一头滚到另一头。

    “这样下去，船体会支撑不住的！”

    郁少延哪里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如今，他们也只能放手一搏，尽量穿越风暴区，且不让船被那巨浪滔天的龙吸水给卷进去。他在船上长大，有挑战大海的决心，也相信自己的技术。就算郁金香号真的不能驶出这片海域，他也不会退缩。

    “扬帆，咱们这就去阎王殿闯一闯。”

    他把望远镜递给旁边的人，转头寻找苏雪薇的踪迹，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郁少延面色一白，想到她是条美人鱼，就算意外掉进海里，也不至于淹死，心情才慢慢缓和下来。

    “苏苏，苏苏……”他四处寻找苏雪薇的踪迹，有跟她相熟的水手也在帮忙寻找。

    但找了半天也没有结果，郁少延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他现在的心情比之前海岛上人鱼不告而别时还要愤怒，更多的是空虚和疼痛。

    他好像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日子。失去她，他一下子变得不完整了。

    “郁少延，郁少延……”

    狂风肆掠的海面，传来人鱼那极具诱惑性的嗓音，郁少延匆忙奔至船头，俯身往下看，只见巨浪中，人鱼稳稳浮在海浪上面，头发湿透，小脸雪白，但却微笑着朝着船上不停挥手。

    “苏苏！”郁少延目眦欲裂，连忙抛下一条绳索，“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不，你快把绳子固定在船身上，我找来帮手，帮你们把船拉出去。”苏雪薇说完，一头体型约莫跟郁金香号相差无几的蓝鲸从海浪中跃出，发出悠远而古老的嘶鸣。

    巨大的黑影在半空划过，仿佛一帧定格动画，船上的人目瞪口呆看着，回过神来好些人腿都软了，扒着桅杆或是扶手，惊恐万状。

    这可是蓝鲸，世界上最大鲸类海洋生物，这可不远处的水龙卷还要让人震撼。

    郁金香号危矣！

    先回过神的船员，纷纷抄起鱼叉和枪，尽管他们并不肯定武器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可如果这头蓝鲸铁了心要往船上撞，只怕郁金香号能被它一尾巴懒腰劈成两半。

    郁少延站在船舵处，抬手制止了他们的攻击动作，面色如常，有条不紊吩咐众人，将船上最粗的绳索绑在船艄和桅杆上，然后将绳子丢下船。

    这会儿大家才发现，平日里跟他们相处得十分友好的少女，此刻化作了人身鱼尾的模样，费劲地背着比她胳膊还粗的绳索，在海中快速游动。她一路游到蓝鲸的张开的大嘴旁边，如山一般的巨物和渺小的少女对比鲜明，众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却见人鱼将绳结拴在蓝鲸的嘴上，蓝鲸对她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甚至在她面前，乖顺得像是个玩偶，在少女温柔抚摸它的时候，眯着眼轻轻摆动尾巴。

    他们不知道鱼类是怎样交流的，但蓝鲸很明显听懂了对方的口令，叼着那根绳子，奋力往风暴相反的方向游去。

    郁金香号被三十米长的巨大鲸鱼拖拽着，毫不费力地偏离危险地带，驶向了阳光明媚的海面。

    “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众人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要知道早在上船之前，他们就知道她是人鱼，也知道把她弄上船的目的，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她当成人类少女相处的原因，也不过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让她心甘情愿献出红珍珠而已。

    而她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还把他们当成是朋友，甚至为了救他们，不惜暴露身份，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郁金香号终于到达了安全地带，风暴平息，天光透过云层，如金色箭矢直插大地，海面一片平静，波光粼粼。

    蓝鲸完成了任务，跃出海面，扬长而去，留下银发的人鱼，魅惑神秘的紫眸忐忑地与趴在船舷上的众人遥遥相望。

    郁少延将一条细绳索丢下去，同时伸出一只手，带着一丝急切：“苏苏，上来，把绳子拴在腰上，我拉你。”

    苏雪薇看着，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