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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的胖娃娃怀抱锦鲤,骑在麒麟之上,胖脚丫踩着祥云,通身上下皆是福气,看着便觉得煞是喜人。傅从嘉勾了勾唇,细长手指按了按银坠儿下铺着的那层红布,不由得露出了个了然的轻笑来。他掀了红布,就着木匣边沿摸了一圈,再两指微动,这就将木匣底下的夹层打了开来。傅从嘉遽然将夹层中的信笺扯出,揣入怀中,随即大步而出,跨鞍登马,扬长而去。这信,自然便是流珠的手笔。周八宝少年心性,虽是好骗,虽是实诚,但只拿一个死人作为把柄,加以要挟,流珠信不过他。再者,香蕊虽说关小郎家门破败,表面上是为傅辛所救,其实却乃是被傅辛所害,这也只是空口无凭,到底还是需要证据。而流珠被困宮阁之中,如同困锁笼中的金丝雀儿一般,饶是有心,也无力飞高,若论办起实事来,还是要依靠傅从嘉。只是待到日后傅从嘉果真靠着不明不白的手段,做了九五之尊,她手里拿捏着他的把柄,届时又如何脱得了身?傅从嘉如何敢放她远走高飞?这一层流珠虽是想到了,却已然不愿深想,倒好似如履薄冰一般,可谓是一步一愁新,轻轻恐陷人。薄光全透日,残影半销春。流珠这一睡,便睡到了日落西沉之时。她正半梦半醒之际,忽被臂上凉意惊得一个寒颤,一双美眸瞬地睁大,直直对上了一双分外沉晦的黑眸。“珠儿怎地这样害怕?朕虽食子,却还不至于食你。”傅辛见她惊若小兽,心下不适,面上却沉沉而笑,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流珠瞪他一眼,将手臂收回被窝里去,锦被下那股暖意终是令她一点一点回神。静默半晌,她又故意带着些讽意,笑道:“官家那日说,你百年之后,必会封儿为后,是一时冲动之言,还是当真作数?”傅辛低望着她,沉声道:“君子一诺千金。”流珠轻吁一声,翻身背对着傅辛,美眸清亮而睫羽微颤,缓缓说道:“儿年纪不小了,被你拘了这么久,虽还是想往外奔逃,可到底是逃不动了,死心了。现下又来了个孩子,彻彻底底将儿困住了,官家可是高兴?”“高兴。”傅辛道。流珠又故意拿腔作调,低声续道:“官家你也莫要高兴得太早。虽是将儿困住了,可儿该恨你的,还是恨之入骨。儿只求你一件事,这个孩子,万万不能令他有丝毫闪失。”傅辛那大手轻抚着她那乌发,缓缓说道:“朕如何能不知你的心思?从谦也好,从嘉也罢,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若生了儿子,便令他做个富贵闲人,派到那山水秀丽的宝地,且随他逍遥自在。只是儿孙各有儿孙福,若是他果真想要争上一回,你也是拦不住的。”流珠垂眸,又道:“你作恶多端,断不能长生久视,如何管得了许多?待你百年之后,只留儿一个看顾孩子,孤儿寡母,又无家门庇佑,指不定要怎么任人欺凌,只怕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傅辛沉沉笑了,却是不言。流珠心中暗觉蹊跷,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寻常,这才安下心来,又细声道:“当年周玉颜与吴卿卿有孕,便被姚宝瑟暗中使计害了。眼下儿升了贵妃,又身怀六甲,必定会招她嫉恨。其余几个小娘子,也不是安分的主儿。儿这心里,着实难安。”傅辛摸了摸她的头,神情柔和,温声安抚道:“那几个小娘子,皆出于闾巷之间,身无倚仗,哪里敢对你出手。姚宝瑟若是按兵不动,那便再容她几年,若是她果真有了害你之心,朕必定饶她不过。不管它姚家现下如何风光,也必要给你一个交待。”第125章怨君恨君恃君爱(一)给傅从嘉送了信儿后,流珠知道凭他那心思,定能洞悉那木匣子中的玄机,只管安心听候佳音。半月之后,傅从嘉果真经人送了信儿来。流珠倚在榻上,眼瞧着面前的婢子明目张胆地递了信笺过来,便连周八宝都不曾避过,心中不由一动,亦有几分讶异——才不过十来天,这傅从嘉却竟将她近身的这几个仆侍都已买通了,行事都不必避人耳目了,想来该是将这几个拿捏得死死的,却也不知是抓了甚么把柄。流珠眨了眨一双美眸,睫羽微颤,兀自心惊起来——这般说来,她在这殿内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傅从嘉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阮二娘红唇微抿,纤长两指夹着那纸儿,并不急着展开,只勾起唇来,笑盈盈地望了望近身的这二三婢子,及那低头不语的周八宝,半晌才柔柔说道:“官家拿不住你们几个,儿也把握不住,倒还是燕懿王有本事,胜过了儿和官家。”几个婢子闻言,神色未动,而周八宝却是径自跪了下来。自打香蕊死后,周八宝便有些萎靡不振,原本圆得不能再圆的小脸竟是愈发变尖了,满满带着稚气的眉眼,也愈发像个少年——只可惜这些变化,香蕊却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了。眼下周八宝铿然一声,双膝直直跪地,随即便对流珠磕了个头,咬牙道:“二娘既是已知奴与香蕊之事,奴也不再啰嗦。二娘,以后我便是香蕊,便是你的忠仆,你便是我的主,只要不教我去杀我、害我爹娘、养父母,旁的甚么事,我都替你去做。”他回身看了看一旁这两个默然不语的婢子,又低声道:“这两位,并不是燕懿王所收买的,而是早早便被安插到了宫里来,从头到尾,都是燕懿王养出的死士。只要做的事于燕懿王有利,必是信得过的。”流珠缓缓垂眸,又向着周八宝柔声道:“有话也不必跪着说。不是双膝磕到地上,就算得上忠心耿耿。儿只问你,燕懿王对你,都说了些甚么话儿?”周八宝闻言,忙又起了身,并道:“燕懿王寻来了勋国公及官家尚是皇子时的旧时幕僚,那几人都不是甚要紧人物,因而得以全身而退。饶是这几年,都知道当年虎丘冒赈之案与官家的干系。爹爹听后,思虑数日,终是决定为二娘及燕懿王做事。”流珠眼睑低垂,这才将手中信笺展开,细细探看一番,见傅从嘉于信中提起了徐子期之事,这才安下心来,知道周八宝所言属实,绝不是傅辛另设了局前来试探。她深深望了周八宝一眼,心下激动难掩,再伏下首来,细细读起了傅从嘉所写。傅从嘉先是将所安插的死士,及收买周八宝及关小郎之经过细细道来,随后又暗示流珠,若有甚么准备,已然到了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了,——眼下傅从谦受傅辛暗中扶持,羽翼渐丰,从前他二人还算得上旗鼓相当,而如今,差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