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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薄奚的通信,官家已经看过了。无论如何,你在戍守边关期间,与敌将往来,这都足以治下一个叛国之名了。官家想出这主意来,也是为了冯将军你。日后说出去,冯将军之所以与那女将谈情说爱,实是为了打探消息,岂不比通敌好听?”他这一番话,哄得冯凉卿依他所说,夜奔而去,赴了那与薄奚约定之地。夜半时分,冰天雪地,他忽地听得一声娇唤,抬头一看,却是若洛瑰一袭戎装,笑靥如花。冯凉卿心上一暖,才一迈步,便觉眼前一黑,被人击倒在地。却原来那薄奚才是真的骗了他。小娘子之所以对他百般逢迎,不过是为了诱他过来。毕竟这冯凉卿,可是宋国大将,若是能抓了他,必是大功一件。流珠听着这前因后果,对于徐子期之大胆、之狠心、之机敏,并不意外,反而有种早料到会是如此的感受。她睫羽微颤,便听得傅辛缓缓说道:“冯凉卿被拷打了一番,紧咬牙关,死不说出北蛮想要的情报,只盼着徐子期能派人救他,只可惜……谁会去救他呢?冯凉卿一去,徐子期便将书信亮了出去,说这冯家表哥,叛国投敌了。冯凉卿被关押之时,听说蛮子要拿他当人质,他思来想去,最后却是咬舌自尽,被自己的血呛得窒息而亡。临死之前,他写下血字,说是等着被平反。可见是位忠将,不过有些花花肠子罢了。”流珠眯了眯眼,低低说道:“是不是忠将,全凭官家判定了。”傅辛道:“那朕便判了,他不是。”他此言一出,流珠一怔,抬眸看向身边男人,却见傅辛半倚在软榻之上,上身赤露,虽不比徐子期肌rou虬结,却也算得上是个精壮汉子。傅辛转头,端详着流珠的面色,不由得哈哈大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又道:“你莫要高兴的太早。饶是定下叛国大罪,可冯氏早已出嫁,多半也连累不得她。”流珠却凝声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冯家倒了,冯氏又能讨着甚好处?似阮镰那般性情,只怕恨不得与她割舍干净罢?这以后,在国公府里,冯氏的位置,可谓极不稳当。只可惜喻盼儿也立不牢脚,荣十八似也无心相争,这偌大的一个宅门,指不定要被哪位吃了去。”稍稍一想,流珠又稍稍拉住傅辛的胳膊,缓缓说道:“冯氏执掌国公府这些年间,因开铺子连连亏损,为了捞钱,做出过不少混事儿,其中,也不是没有人命官司。若是官家有心……儿可以找足证据。”傅辛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随即阖了阖眼,又说道:“若是那些官司,与阮镰也有牵扯,就再好不过了。”他说着,目光又缓缓落在了流珠握着他胳膊的手上,随即嗤笑道:“二娘若非到了非求我不可的时候,只怕连一下都懒得碰我,那就莫怪乎我常常逼着二娘求我了。”流珠瞪了他一眼,乍然收了手。傅辛笑了两声,转了话题,又道:“傅朔那小子的信传过来了,出海皇商,一切顺遂,算算时间,过年时候,便能回来了。”听得傅辛之语,流珠心上稍安,有了几分高兴的意思。傅辛淡淡望她一眼,不曾在与她絮言,逼着她服侍着自己穿了衣裳,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蓦地一笑,却让阮二娘心中暗自嘀咕起来。她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心烦,干脆将这男人完全抛诸脑后,出了宫后,便赴了萧奈所在的蔡氏散馆之中,打算借着他,打探一下那冯氏到底都惹出过哪些官司。第82章忽喇喇似大厦倾(二)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阴晦,大雪初停,流珠踩着小靴,踏在yingying的雪块之上,耳闻得那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待渐渐走到萧奈所居住的庭院之前时,领路的小厮推说有事,给她指明了方向,便起身离去,流珠谢过之后,又朝着那间略略有些偏僻的小院走着,离得越近,便愈闻到一阵药味传来。虽说天寒地冻,可萧奈眼下,却大汗淋漓,挽着个袖子,露着结实的胳膊,拎着大勺一面炒菜,一面又时不时要去盯着那煎着的汤药看。听得门边响起脚步声后,这男人眉眼一凛,骤然回首,待见得流珠后,这才神情稍稍松懈,随即带着些痞气,笑道:“二娘来的倒是巧,正掐着饭点儿来,可是家里面厨子罢工,特地来蹭咱这cao刀鬼的饭了?”流珠心上也不由放松许多,一挑眉,下意识回嘴道:“儿可不想吃你做的饭,血腥气重的很。”她这般说着,却忽地瞥见萧奈胳膊上的旧伤,随着他颠勺的动作,隐隐渗着血,连忙上前道:“你再炒下去,胳膊都要废了,以后还怎么抽刀吓唬人?交给儿吧。”萧奈一闪躲,眯眼笑道:“可不敢劳烦寿国夫人,夫人这一伸手,吓得咱立马就要关火。”他此时提起一品寿国夫人这名头,流珠颇有些不喜,假意嗔了他一眼,萧奈一笑,撇撇嘴,老老实实撒了手。流珠接过勺来,边炒着菜,边对转而忙着煎药的萧奈说道:“也是苦了你了。小子肠胃不适,沾不得油水荤腥,许多菜也吃不得,大半时候,只能吃些流食。你在外忙活一天,不吃点儿rou,如何能有力气?以后时不时地,还是要给你自己开个小灶才行。”捕头这活计,银两算不得多,但萧奈还在私底下做些交易,所以赚的倒也算不得少。只是他赚得的银钱,全都用在了给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罗瞻买药,抛却药钱之后,剩不了多少,因而在吃食上,向来不甚在意。此时听得流珠关怀,萧奈心上虽有些生暖,但面上却扮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拿巾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笑道:“我哪儿会为了那不省心的小子,亏待了我自己?在外头奔波的时候,少不了应酬,不知蹭了多少席子,吃了多少大鱼大rou,伙食好得很。”流珠将炒好的菜盛了盘,口中嗤道:“得了吧你,那日在街边看见个蹲着啃凉饼的,也不知是谁。”说着,她柔柔笑着,回过身来,原本有几分媚意的面容,此刻浸润在暖色烛火之中,显得平和而贤淑。萧奈看在眼中,下意识有些发怔,随即自嘲似的一笑,带着无赖的口吻,说道:“二娘必定是看错了。咱日日吃香喝辣,哪里会沦落到在街边蹲着啃饼,比那叫花子都不如。”顿了顿,他又道:“二娘来找我,所为何事?那小子现在身子不舒服,在屋子里头好生躺着呢,咱们说话,倒也方便。”流珠缓缓垂眸,道:“儿来找萧四哥,自然是有事相求。儿想要汴京衙门里头,与国公府相关的那些个案宗。抑或者,若是有些甚事儿,不曾上了公堂,经由萧四哥手里解决了的,也烦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