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偶像4、假发,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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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的你没起身,更没应和着敲门声打开房门。 事实上,你已经完全懵了。 外面是什么人?选择半夜三更来敲门,有什么用意?不可能是件好事。一瞬间,许多抢劫jianyin的恶性事件从你脑海里冒出来。 因为你只在一楼门厅找到了控制电力系统的拉闸,晚上关灯不便,所以你都是留着灯睡觉的,也没见这里的电力枯竭。通过灯的开关,可以知道庄园城堡里有人生活,但不会立刻摸到你住的房间门口。 除非他已经暗地里观察了你很久,只是一直避开你行动?这座庄园这么大,是完全有可能的。这种做派不会是庄园的主人,一定是居心叵测。 甚至……外面真的是人吗?暗金色床帷的阴影下,你的身体有些颤抖,心里浮现出这个模糊的问题。但不敢细想。 逃跑是很难逃出去了。敲门的人在门外,已经堵死了这个卧室的唯一室内出口。虽然你习惯性的在睡前锁了门,但是如果对方执意要进来,门锁挡不了多久。 而这间二楼的套房没有观景露台,窗户下边就是通向花园的砌石道路,距离地面有大概四五米的高度。如果直接跳下去,就算不断胳膊断腿也会摔个一瘸一拐,失去行动力。城堡的外部墙壁尽管雕有卷草和花卉图样,但这些凹凸的装饰并不足以让人踩踏攀爬,要是你硬抠着石缝跌下去,也许只会摔得更惨。 你强迫自己的大脑维持运转,尽力想出一个应对的办法来。 ……找个柜子躲起来吧?对方不一定知道你在这里,没有找到人,说不定就会离开呢?或者躺床底下?这张床的绸罩很长,一直垂到地板上。 但这些躲藏的地点都太经典了,让你总觉得真躲在这儿,会遇上什么恐怖场景。 要是隔着衣柜门缝对上劫匪或者杀人狂魔的眼睛,不需要和他搏斗,你自己就能眼睛一翻厥过去。 这么一想,你所有的选择简直都被锁死了。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你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坐起身,赤脚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走到靠墙的一只黑漆螺钿展示柜前,拿起搁在柜子台面上的一柄短刀。 这是你在餐厅的一张海棠形矮茶几上找到的,当时你只是想着这柄刀用来切苹果会很方便,所以把它带回了房间。没想到现在它居然成了你身边最有攻击力的武器。 几乎就在你握住短刀银质刀柄的同时,门锁处传来轻巧的“咔哒”声。 敲门的不速之客没有暴力砸门,轻易就打开了这扇房门,就好像——就好像你压根没锁门一样。 而你没有思考的时间,房门就已经在你面前打开了。你绷紧呼吸,克制住发抖的冲动,保持着安静,飞速奔到衣柜旁边靠床的位置。这里是开门之后的视觉死角,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也许你还来得及从他身边冲出去。 你的心砰砰直跳,血全部往头部涌,手脚冰凉。 黄铜门吸碰撞合并的声音传到你耳朵里。 门完全打开了。你屏住呼吸,下意识抬头。 就是这一眼,让你浑身的血都冷了。 没有人进房间。 出现在你视野里的是一顶假发,一顶女式假发。浅棕色,梳着优雅的卷式高髻,脑后垂下长长的麻花辫。它悬浮在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高度,转了转,准确无误的朝你飘近。 这让你想到传说中的飞头蛮,或者被砍头之后脑袋乱飘的鬼魂。 你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瘫软在地,或是尖叫嚎啕。然而你也丧失了冲出房间的勇气,呆愣在原地。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你的认知,你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只有那柄银质短刀还被你紧紧攥在手心,染上你的体温。 “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打了个哆嗦,大脑一片木然,迟钝地分析着。这是女声,但不是你的声音,你没有说话。那么说话的应该是假发。从声音来源判断,发声部位是假发靠下的嘴部位置——假如这顶假发是被人戴在头上的话。 可是它偏偏只是一顶假发!下面什么也没有! 见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被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的嗓子干涩,像被一块看不见的石头堵住了。艰难地进行了两遍吞咽动作,你才能够开口,但嗓音虚软、漂浮,像隔了几层纱似的传回到你自己的耳朵里。 “没有。……我没有需要。” 实际上你现在唯一的需要就是让它从你面前消失。 房间短暂安静了几秒。 “您使用了浴室,换了衣服,现在不需要吃点什么东西吗?” 仍然,仍然是那假发下边传来话语声。这声音甚至有语气,听起来很礼貌,像是一个热情招待你的女侍。 你的心缩皱成一团,不去想它到底是个幽灵、精怪还是隐身人,不去想它怎么知道你的活动,不去想它到底能给你什么食物,只是木着脸,一字一句地强迫自己回答:“谢谢,谢谢,我真的暂时不需要。” 假发下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这道深夜女声的叹息让你毛骨悚然。它好像颇为失望:“好吧。打扰您了,客人,祝您晚安。” 你的声带像绷到极致的小提琴琴弦那样紧,挤出全然不像你声音的微弱气音:“……晚安。” 高髻假发的麻花辫转向你,飘向房门。 合并的黄铜门吸“啪嗒”一声分开,卧室门重新被关了起来。你确信听到它在门外再次说了一遍:“晚安。” 假发离开了你的卧房。你两腿发软,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倚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手里的短刀也松开咣当摔在地板上。 不能待在这儿了。你想到,这个房间,这层楼都不能待了。甚至这座城堡,这个庄园,可能都处处充满了这样的鬼东西。 整座庄园,都别待了。你抱紧膝盖,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你的大脑还在勉强运转:为什么之前它没有出现?为什么问你有没有需求?你用了浴室,换了衣服,难道是它来找你的原因? 以及……它称呼你为“客人”,难道真的是把你当做庄园的客人来招待?你倒吸一口凉气,低低的“嘶”了一声: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你扶着床头漆柜,强撑着缓缓站起来,手臂和腿还微颤。 你想……你想,你要仔细考虑一下之后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