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能相信你
阿风闻言吃了一惊。 尽管大陆各国都有不少不是继承人的非长子贵族子弟会选择当佣兵，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迫于无奈。要知道，佣兵中虽然不乏名震大陆的强者，但仍无法改变这是一个危险性高、酬劳少、地位也相对较低的职业的事实。去当佣兵的话，在没能出人头地之前，那些贵族子弟甚至还需要隐藏自己的名字，以化名来四处闯荡，就是怕辱没了门庭。而若是在这时不幸去世，也真就只是那么默默无闻地去了，一个贵族，和一个最低等的贫民也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但凡是还有点办法，贵族的子弟哪怕是去当个政府机构里最低等的文书，或者国家军队里的列兵，也要比去做佣兵强。 罗德斯虽然同样不是长子，但他的家族是哈米人王国中相当显赫的世家，他本身的能力也很出众，回国后像自己一样谋个不错的宫廷或者军队上的职位绝对是不成问题的。他实在没理由要去当佣兵——不，或许有一个理由，但是…… 阿风抓住罗德斯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这不是在感情用事，你知道做一个佣兵的风险和困难吗？你回国的话……” “风哥！这些我都很清楚。”罗德斯打断了他的话，“我更清楚的是，我回国的话，会得到很好的职位，会过着舒适的生活，会一直享有贵族的荣誉，还有很大的可能为自己挣得一个爵位。 “可是，我的生命中不会再有你…… “为了逃避，我或许可能会故意忘记你，只是偶尔会在深夜做这样一个梦：我年轻时去了艾米帝国学习魔法，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师兄，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经历过一段非常快乐幸福的时光。而这时光，再也不会有了，在未来漫长的时间里，在他的生命里和我的生命里……可如果拿我所得到金钱、地位、舒适的生活、贵族的荣誉、世袭的爵位，能换来这段时光延续的话——哪怕是减半的，我也一定会欢心百倍地去换。 “所以，如果一定要我做出选择的话，我对选择去做一个可以自由地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佣兵没有任何的犹豫和不甘。只要能和你继续呆在同一个国家里，只要还能见到你，做一个佣兵的风险和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我相信，将来会有一天，即便是作为一个佣兵，我也可以使用我的本名——罗德斯这个名字，堂而皇之地和风哥你站在一起。” “罗德斯……”阿风感觉自己的心被罗德斯的话给一句句地灼成了火炭一般的热度。是啊，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师弟炽烈感情，是连冰封大陆的冰雪都能融化掉的吗？阿风放弃般地闭上眼睛轻笑了一声，放开了抓住罗德斯双肩的手，“你可以相信你自己。但是，你能确定我会等你吗？你能确定我不会因为贪图你愿意放弃的那一切，而选择放弃你吗？” “我能啊。”罗德斯的笑容如同太阳般温暖而耀眼，“风哥，你和我说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剑。你说，‘在所有的武器中，只有剑是如此直率。表面上看，她是如此的单薄，似乎无法经受任何重物的锤击，但其实，从剑柄到剑握，再到剑身、剑刃，都是过去无数年经过无数名家洗练而成的精华——据说剑是人类最早的武器，有一种说法是：“剑是百兵之祖”。虽然后来出现了更多的武器，而且随着职业的不断发展，很多人舍弃剑而使用其他的武器。但这并不影响剑本身的威力。’你喜欢剑的直率，喜欢剑的看似单薄却尽是精华，喜欢剑的本初之心，喜欢剑的不为外物所扰。这么喜欢剑的这些品质的你，学习魔法也不肯放弃剑技的你，甚至到今天竟然能以魔剑双修闻名大陆的你，怎么可能会做出来那样的背弃之事呢？怎么可能会去贪图那些荣华富贵呢？怎么可能会不等我呢？”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阿风无奈地摇头笑着，“其实你考虑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居然一直瞒着我？” 罗德斯笑而不答。 “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去。”阿风故作严厉地板起了脸，“既然这么相信我，那为什么之前会误会我是在赶你走？竟然学会做戏来试探我了！” “才没有！”罗德斯委屈起来，“风哥你每次不直接和我说什么，非要拐弯抹角的时候就没好事！由不得我不想歪。” 阿风有些气恼却又无话可说，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有好事”和罗德斯直接说，哈米人的直来直去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没好事”的时候，阿风可不舍得也就这么直接把坏消息丢过去，他生怕会伤害了罗德斯，因而就总是委婉地和他说起，想尽量能让他少难受一些。结果却被罗德斯给总结出来了“风哥和我拐弯抹角的时候就没好事”这个规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也不跟你说这么多了。”阿风说着话开始把罗德斯往门外推，“等你全部都安排妥当要去注册佣兵团的时候先跟我说一声，我一定第一个去祝贺你。从明天开始我要闭关，你就别再过来找我了。现在我们得避嫌，懂吗？” “懂。”罗德斯这次回答得干脆利落而且毫无伤感之意，他被推出门后顺势转身笑嘻嘻地冲阿风行了个请主人留步的贵族常用礼，“那我就走啦，风哥你这次闭关，最多四个月时间也就差不多啦，可别太久哦！” 阿风却是像赶人一样不耐烦地挥挥手，忍不住满脸笑意地瞪了罗德斯一眼：“走吧走吧，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送走了罗德斯，阿风当即就安排下了自己的闭关事宜。因为他之前也时常闭关精研魔法或剑技，所以家中的仆役对此已是熟门熟路。不过这次阿风有些特别的要求，而且闭关时间也长达无间断的四个月之久，所以准备时间上有所延长，用了一周时间才按阿风的要求备好了全部东西。这一周里，家中上下都纷纷议论，看来阿风少爷这次是又要有重大突破了。 阿风听到这些议论只是微笑，是要有重大突破，而且，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