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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外三层摩肩接踵,看样子竟像是悉数出动,十室九空。高台之上,文武百官悉数到齐,异族的大王端坐最高之处。天阔云淡,清风舒朗。楚歌着白衣玉冠,素带轻裘,缓缓上前。褪去了肆意时的骄纵,也脱下了伪装时的怯弱,行止间只见沉着从容,数百阶白玉台阶拾级而上,衣袂当风,飒然凌空,若千山暮雪,万川映月。一时众人俱静,直道原来是这般人物,也难怪大周的皇帝那么纵容他。殊不知楚歌心中却有感叹,若是今日一炮轰了这城南月坛,恐怕异族立时便会分崩离析,边疆的困境也解了把?使者宣读文书,长长的一串礼单念罢,表示两国自今日起休止干戈,结为友邦,楚歌听在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无论是北方寒冷地界里的异族,还是中原鱼米之乡内的大周,有哪个是当真愿意与对方结为友邦的呢?前者每逢秋冬,便肆意南下,烧杀抢掠;后者每遭此时,便是百姓流离失所,哭声震天。大周恨不得一仗将异族消灭的干干净净,只可惜贪功冒进,反倒葬送了数十万大军。楚歌负手而立,紧紧地掐住了掌心。.仪式结束,有礼官上前,将他引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质子府。虽然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真看到这断壁残垣、荒草萋萋的时候,楚歌还是禁不住心中哑然。却没想到异族居然这么忍不住,居然连一点面子工程都不做,就直接分给他一座荒废的宅院。领他来的礼官大概是也读了些诗书,晓得些礼节的,来时还夸耀了一番,这座宅院所处的位置极佳,无论到城内何处都十分方便,可此时看着群草枯黄的衰败场景,一时间竟然也愣住,说不出来话。楚歌转过头去看他,想知道这礼官会如何应答。他目光静静的,不言不语,只以眼神做询问,然而正是这个样子,却教那礼官眼中闪过了一丝痴迷,旋即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后退两步,忙不迭道:“此处实在太过简陋了些,当是下面的下人办事并不用力……若果殿下愿意,可先到小王府上盘旋些时日。”礼官的目光里隐隐有些期待,倒是让楚歌有些惊异,他缓缓摇头,表示不用烦扰,于是那礼官便皱起了眉,懊恼之意溢于言表。楚歌率先一步,走进了这座荒废的宅邸。跟随他来到北疆的暗卫们也从驿馆里出来,来到了这座质子府。见到了里面荒废的景象,请示过后,便有条不紊的打扫起来。楚歌向礼官表示可能需要一些木石材料,以修葺那些年久腐朽的房屋,礼官当即就答应了,并没有推脱什么。当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一车车圆木土石就被拉到了质子府中。楚歌坐在石墩子上,把着手中的望君归,十分仔细的打量:“姬楚长得真的有这么美貌么?”看那个礼官的样子,好像就跟失了魂一样。想象中的打压与侮辱并没有到来,这一日竟然过得比北上的时候还要轻松些许。系统说:“那当然了啊……他妈号称是大周第一美人的吧。”哦,所以又继承了他|妈|的好相貌。楚歌简直蛋碎,这张脸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能够带来很多便利,就像现在,也能够带来很多苦楚,就像在大周时。现在宫里都还有一个和他长得极其相似的男宠呢!楚歌嘱咐了暗卫,只打扫要住的那几间屋子,其他用不着的先不管,总之先收拾出来一个落脚的地方才是正经。他坐在石墩上,轻轻敲击着手里的剑,不知是否是错觉,恍惚间,他竟然听到了一阵阵风吟。冷风穿庭院而过,吹倒了枯黄的蔓草,带起了一片片尘沙。周围的景物萧条又衰败,无论是墙垣屋宇,还是花草树木,都死气沉沉,看不出来半点儿生机。楚歌不经意间,想起来在大周朝歌城内,他也曾经去过一次的荒废宅邸。平北将军岳从简……满门抄斩,如今终于平反,却连最后的遗孤也战死沙场,忠魂断绝。胸中有股难以抒发的抑郁,楚歌叹了一口气,他手指轻轻划过了光滑的剑脊,掠到了一侧。如同错觉一般,空气里似乎响起了铿然的剑鸣。那是很轻微的声音,在凄厉风声里几乎要消散不再,然而楚歌当真听到了,一声声琅琅清脆,如断金碎玉,铮铮有力。仿佛是在响应着什么,又像是感受到了不远处的存在,金声玉振,越发激昂了起来楚歌心里一惊,只见着剑身微微跳动着,在他手中,一下下敲击着地面,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他手指一松,望君归便“当啷”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而剑身犹在微微颤抖,剑尖摇晃而不休。心中若有所觉,楚歌捡起了剑柄,霍然回头。他闭上了眼睛,彻底抛弃了自己的视觉,想要用耳朵捕捉到这一方天地的动静。剑身不住颤抖着,剑鸣声铮铮,铿然而连绵不绝。楚歌闭着眼,拾着手中的望君归,寻觅着正确的方向。听力敏锐到了极致,让他飞快的分辨出来,朝着某个方向行进时,剑鸣声要更加强烈一些。他一步步寻觅着剑鸣声上前,到后来,那声音一下高过一下,激烈高昂,竟然有了催促的意味,就好像只要慢上一步,便要赶不及。心中有些慌张,情不自禁越走越快,楚歌只知道沿着望君归的指示行走,都顾不上自己究竟走到了何处。脚下忽的一痛,不知道是踢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事,一阵阵的刺骨,楚歌却已经顾不上了,只知道踉踉跄跄的行走。他似乎是转过了一个弯,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又好像另外到达了一片空旷的荒地。那样的追逐仿佛永无尽头,忽然一下子,剑鸣声蓦地停住了。它像是戛然断裂了一般,彻底没了任何响应。楚歌心中慌乱到了极致,止不住踉跄的步伐,身体蓦地一轻,却是一步踏空,蓦地从高台上摔下。身体仿佛被摔碎了一般,五脏六腑都如同移位,楚歌霍然睁眼。然而除却藤蔓荒草,什么都没有。仿佛是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所有的期盼都落了空,狭长的剑身握在手里,一片冰冷。寒风凄厉,猎猎作响。耳后响起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若有所觉,楚歌霍然转头,过于猛烈的动作带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楚,他却拼命的压下去,只想看清楚脚步声的主人。入目的是一角暗色的衣袂。楚歌吃力的抬起了头,那个动作让他闷哼了一声,鲜血从被擦破的手掌涌出来,一滴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