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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说:“我去给你熬碗甜汤来压惊……”“不急。你刚到,也累了,休息一下再说吧。”我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起身,“什么时候了?我好像躺下没多久……”“天已经亮了。”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发稍,柔声说:“这些天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看,连头发都有些干枯,得给你补补了。”相见“是思虑太重了吗?这些日子,很辛苦吧?”青竹低声问:“还是生活清苦?”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多半,原因或许不止一个。如果不算战场上的厮杀,生活其实不苦,我也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苦的人。只是,从我们成功从王府里逃离出来,一直到今日,虽然才过了几个月,可是经历的事情,却迅速苍老了心境,回头再想起在过去那些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片断来,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时间并不太久的,放到漫长的生命中看,只象是一页小小的书签的薄厚。可是,却让我如此疲惫,只想离去。青竹的手顺着我的头发向下滑,落在我肩上,轻轻把我揽入怀中,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象是一片雪花的飘落,没来及看清来处,也猜不到会落到何处,那样短暂而轻微,我想,也许是我的错觉。我彻底放松自己的身子,将头埋进他温暖的怀抱,有些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清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那时候,在忘忧谷,曾经无数次,就这样赖在他身上,讲故事,谈天气,看月光。记得那次我煮水给他泡茶,玩心大起,在里头放了一把盐,他喝到嘴里,无奈的看着我,却没有把茶吐掉,只是好脾气的笑。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要将余下的茶水泼掉,他伸手轻轻一挡:“不,难得飞飞煮茶,稀罕物,又不是毒药不能喝,千万别泼。再说,就真是毒药,飞飞亲自动手做的,我喝着心里也舒服。”青竹一边说,一边微笑的看着我。和他对视的时候,有一种不用言传,心里自然明白流动的温情。我的脸因为他的这些话,腾的红了起来。那个时候,那样的天气,他的笑容,茶的颜色……何止是喜欢呢。没有野心,没有权力,没有欲望,没有烦尘俗世的地方,没有痛苦和压抑。让人忘记了世间的不快乐,只清晰的留下那些美丽的画面。多好。可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生来就那般贪婪,得陇望蜀,私心极度膨胀,欲望也没有止境,总想伸出手去攫取,夺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动用一切手段,暴力权势,战争掠夺,把别人的生命看做草芥。所以……我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有叹出来。青竹仿佛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顶,“如果……真的不快乐,我们可以——”我明白他想要说什么,马上摇头,道:“不可以,一走了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曾经迷惘过,怀疑过,动摇过,绝望过,但无论如何,我就是没有办法对这片山川土地上的百姓说放弃。青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我再抱紧一些,胸腔里又缓缓溢出一个叹息。“花儿,花儿!”帐帘被撩起一角,一个略有沙哑的声音合着清冷微潮的空气从缝隙中刮进来,湿漉漉的像是二月天空的细细飞雪。“羽!”我从青竹怀中猛的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花儿!”他喜极而泣,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朝我奔了过来。敞开怀接住他,忍不住有些哽咽:“羽——”抚摸着他消瘦的背,我喃喃道:“羽,你……好吗?”他伏在我肩膀上,半晌,说:“我好,只是,很想你。”我的心微微一颤。忍不住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他变了很多。消瘦的脸颊轮廓更加分明,雪白丝绢底下的身子骨清瘦了不少,往日那种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风流倜傥劲儿不见了,多了的是一份令人心疼的苍白和冰泉一般的脆弱。“花儿……”羽的手像是探索一件珍宝一样,仔细小心的在我的脸上慢慢摸索,最后,停留在我的唇角,细细的描摹,指尖划了一圈又一圈,微痒。我低头,看看他的手指,洁净干燥,微显瘦长,没有什么累赘之物。不由的抓住,紧紧的握了握。“花儿,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我看着他期盼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羽,飞花这些日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莫要再给她压力。”帐外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高大的身影贯穿而入。我摇摇头,笑了一下,“没关系,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每天夜里,当天空漆黑如墨,闪闪的星子升起来,如那个孩子天真而明亮的眼睛,看的直叫人落泪时;每当我从恶梦中惊醒,眼前晃动着那一家人单纯的笑颜,耳边那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喊“jiejiejiejie”时;每次在战场上,看到那飞溅的血rou绽放的血花,让我想起当时那简陋的庭院中盛开的烈烈木槿时;我就会问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硝烟和杀戮,才可以踏在敌人的尸体上碎其骨饮其血食其rou!烈火。鲜血。尸体。屠杀。逃亡。那么善良的一家人,在追兵面前不曾说半句求饶的话,宁可大声痛苦的嘶喊,任刀子毫不留情的砍在自己身上,剧烈的扭曲,抽气,挣扎,血rou模糊,却始终不肯告诉敌人我们的藏身之处。不过半米开外的灶台下,无能为力的我,捂着嘴,无声的痛哭。“jiejie……姐、姐……一定、要……替我……杀、杀了他们哦……”死去的人,双眼始终不曾闭上……“……花儿,在想什么呢?”我眨眨眼,将快要涌出眼睛的雾气逼散,看着羽,认真的说:“就快了,再忍一忍,就好。”说话间,帐子又开了,并肩而入的正是莫言和——如花!如花一身行军劲装,站在帐门前,那双黑漆漆闪亮的眼睛仍黑如夜亮如星,眼波流动似星光流转。眼里明明已经含着泪,可是泪盈满眼眶却并没有流出来,倒是含泪微笑。没有动,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唤了声:“飞飞……”心中千回百转,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应答,吸口气,理了理头发,我随手扯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说:“既然人和军备都到齐了,我们去主帅营吧。我把这些天的一些想法和最后作战计划跟大家说说。成败,大概就在这几日了。”大战来临“不行!”翼打断我的部署,沉声道:“这一仗,深入敌军,势必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