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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的时候,那点希望也消失殆尽了。他们数十年来推崇的人物,居然是这么个东西。不知可笑还是可怜。“我自小认识他,怎么会这样?”罗老轻声说,“怎么就成了惠姑呢……”“惠姑”这两个字再次落下的时候,吴茵叫了一句“遭了”,接着其他人也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惠姑出身于笼涡那样的大秽之地,从地下爬出来,同样也可以从地下离开。反应过来这一点时,众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好!他要跑!他们本不是冒冒失失顾头不顾尾的人,只是因为这晚受到的冲击太多,一时间阵脚全乱。等他们匆匆忙忙要动手去拦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好在有人没乱。林家家主低头去扯傀线的时候,听到了一道朗声清啸自天边而来,仿佛有什么巨物翱翔于九天长空,穿云过野,带着千百余里的滚滚林涛,披着金光。俯冲而来,像飒沓流星。和很多人一样,他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却在抬头的那一刻,被数不清的傀线遮蔽了视线。接着他听见有人冷声喝了一句:“不想瞎就闭眼!”眼睛闭上的瞬间,他们感觉强烈的气息直扑门面。即便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有一片遍体鎏金的巨大身影从头顶拂扫而过,掀起的风连灵相都能扇动。这些家主大多是天资卓越之人,数十年入笼出笼,早有一套扎稳灵相之法。单凭一阵风就能让他们灵相巨震,晃荡到能从躯壳中剥离……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从古至今,他们也只听说过一种东西能扇扇翅膀就办到,那就是金翅大鹏。传说金翅大鹏掀起的风能撼动笼心和生人灵相。传说那风根本不能入眼,看到的人会目盲。一千多年里,以金翅大鹏作为傀的人代代都有,不胜枚举,但没有一个人的灵神能够强劲到支撑真正厉害的金翅大鹏鸟。所以他们从没真正将传说当一回事。直到此时此刻……他们在灵相被拉扯的天旋地转中想,如果面前乘风而下的这只真的是传说里的金翅大鹏,那么……在他们的认知里,能支撑它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位了。***老毛半边枯焦,半边流金自九天俯冲而下的时候,觉得张正初这个老东西就要毙于他的羽翅之下了。被金翅大鹏扇死的,说起来都算是那老东西占了便宜。可就在他掀着巨翅拂扫而过,连那些黑雾都要被搅开的时候,一声巨兽狂啸横插而入,接着是十二道符纸以十二地支的方位直插地下。落地时还带着火光,迅速烧成了一道圈,刚好把张正初围在了圈里。区区巨兽,不过是个小傀而已。火圈也不过是一翅膀就灭的事。这些根本干扰不到老毛,真正让他动作顿了一下的,是跳入圈中的两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张雅临和张岚姐弟。他们在夜半惊醒,追着闻时、谢问他们的背影下了楼。本该直入阵局,却在进阵的时候,被闻时以傀线拉起的巨网横挡在外。张雅临自己就是傀师,太知道一个足够强悍的傀师手里的傀线究竟有多锋利,多么不可靠近。他的傀线都能将突然靠近的东西削成血泥,就别说闻时了。更何况半途还有祖师爷往上加了一道,他们直接被冲退了数十丈。闻时傀线一刻不收,他们就一刻不得入阵。于是一步晚,步步晚。等到整个大阵毁尽,那两位祖宗收了神通,他们又亲眼看到了自己爷爷伏地变成怪物的那一幕。饶是张岚自称了三十多年姑奶奶,也被那一幕骇到满脸煞白。其实自从成年之后,他们跟张正初就很不亲近了。偶尔一起吃顿饭,都是拘谨而沉闷的。张正初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没有一句闲聊。有时候姐弟俩会聊起很小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张正初还没有这么老,也没这么刻板,有一次带着他们去本家附近的一片山里练功,手里牵着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张雅临那时候文静一点,不如jiejie生龙活虎。傀术练到一半就没了力气,蹲在湖边说肚子疼想歇一会儿。张正初便没再逼他练习,而是顺手拿了傀线来,从林子里捉了只长虫,教着张雅临拴在线上,让他坐在河边钓小鱼。结果鱼没钓着,反钓到了湖虾,还被钳了手指头,让张岚好一顿耻笑。那时候张正初就捏着他的手指说:“傀师就属手最重要。”每次说起这些,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有时候他俩甚至怀疑这都不是真的,而是他们姐弟心思相同,一起做了一场虚假的梦。其实这些事他们已经很多年没再聊过了,但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张正初伏在黑雾里,像个大蜘蛛一样爬着的时候,他们忽然想起了那些屈指可数的往事。于是在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甩出了傀和符咒,跳落到了张正初身边。……***变故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张雅临和张岚的突然出现,让老毛扇下去的翅膀临时偏了几分角度,于是黑雾在风里被掀得极高,又在眨眼间退落回来。就只是这么一个眨眼的工夫,张正初忽然两手一扣,勒住了离他最近的张雅临,像个真正的秽生物一样转头没入地底。于是……金翅大鹏又是一声长啸,盘旋一圈又到了天边。巨影所过之处,滚滚长云在狂风中被卷搅一空,蹦了几星雨点落下来,而地上原本浓稠如沼泽的黑雾则随着张正初的逃离消退干净,就像一滩墨汁终于洇进了泥土里。“人呢?!”各家家主在狂风消散后睁开眼睛,只看到张岚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还没等张岚开口,他们就听到有人走过来,似乎并不意外地说了一句:“果然跑了。”他们闻声静了一下,默默转脸,跟着张岚一起仰起头,看见天边金翅大鹏流金的巨影在俯冲而来的过程中收束成一道长影,化作人形,在烟尘中落于谢问身后,老老实实地跟着。而谢问则跟刚来时一样,面容苍白带着病气,周身披裹着凉气深浓的夜色。他说完这话时闷闷咳了几声,目光扫过四野众人。这块地方或站或瘫的人近百……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第95章本家这群人做家主太久,见过大大小小无数场面,在很多事情上都握着话语权,每每张口,周围人多是洗耳恭听点头附和的份。他们已经太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心理了——紧绷的、局促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恐怕还要追溯到少年时。他们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