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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都没有眼下的事重要,他想她也许会饿,他担心她会怕冷。可姜竹沥仍然没有开口。她的眼神很安静,段白焰慢慢觉出不对来。他叫了她那么多声,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你……”段白焰心里一突,声音颤抖着,说出的话都开始不受控制,“你现在能认出我是谁吗?”这一句,姜竹沥好像听懂了。她若有所觉,缓慢地眨眨眼。“我就是……就是,”他喉结滚动,紧张地说,“你高中时摆在书桌上的那个木相框里的那个,那个混蛋。”天边最后一道黄昏的余光也收敛殆尽,天色彻底黑下来。银针般的雨飘在空气中,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浸得全湿了。姜竹沥没有说话,段白焰还想再问,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将雨雾隔绝在外。他抬起头。看见熊恪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撑着一把死亡大黑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段白焰:“……”他看懂了熊恪老干部谴责的眼神,他一定不懂,明明离家门只有两步路,为什么两个人非得在雨里谈人生。“你……”段白焰收回目光,心疼地擦掉姜竹沥下巴上滴滴答答的雨水,两只手攀在她肩膀上。他非常犹豫,试探着问,“你愿意跟我回家吗?”“就是,就是旁边这个建筑。”像是怕她理解不了,他紧张地指指房门,“我们进去,然后里头,就是,有那种很大的棉花填充物……它、它能让你很暖和。”在陈塘的说法里,她应该是再一次被动地陷进了四年前那个“被伤害”的机制。姜竹沥骨子里感性,可她被压抑太久,表现出来的反而是克制与冷静。她不断地向自我强调“我应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我应该向前看”,可是她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过,她靠逃避在心理上暂时忘记了那些伤害,但身体一直替她记得。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这才是她的身体永远下意识拒绝他的缘由。她身体里有一个触发开关,像潘多拉那个罪恶的盒子,一旦打开,就会铺天盖地、毫无抵抗能力地被负面情绪淹没。段白焰摸不准这个开关的具体位置,但是他想,或许明含、她的父母、还有他,都是催化剂。姜竹沥仍然没有开口。她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他半跪在她面前,语气近乎祈求:“……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或者,”下一秒,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其它选项,“我送你回程西西家?”姜竹沥垂下眼,抖落睫毛上的水汽。她的下巴还放在膝盖上,冻得瑟瑟发抖,像一只委屈的、湿漉漉的小动物。段白焰几乎要绝望了。下一秒,听见她小小声地道:“……会给西西添麻烦。”段白焰想,如果程西西现在在这里,一定会尖叫,说她冤枉她。“不会的。”他安抚她,“大家都很喜欢你,大家都在找你。”她挣扎:“……大家一定觉得我很麻烦。”姜竹沥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现在坐在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昨天她出门之后去了哪、在哪过了夜,今天上午回家收拾东西时明叔叔对她说了什么、下午去买花时她给了花店多少钱,她一件都想不起来。但她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这是她初到波士顿时的状态,那时她能正常地跟人交流、吃饭上课,一个人顺利地找到房子、解决水电费,可她无法思考。她不敢回忆任何一件事,怕一不小心,就被恶龙拖进深渊。唯一一个清醒的、确切的念头是——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不讨人喜欢,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她为什么会无意识地走回来,她也不知道。她似乎记得这是段白焰的家,但是她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跟他说过再见。所以下一秒,她抬起头,肯定地道:“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为什么?”他用拇指拨开贴在她脸上的湿头发,温声问,“为什么要向我道别?”姜竹沥没有答案,神情一下子茫然起来:“如果,如果不打招呼就走了的话……也许会被担心。”她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说:“被人担心,就会被人讨厌。”段白焰失笑:“这是什么道理?”姜竹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一直记得一个场景。初中时班上有个女生不小心摔断了腿,她奉班主任的要求,每隔几天就组织一些不同的同学,去医院看望她。姑娘们带着花束和零食,表面上言笑晏晏,出了门就把那个断腿女生回馈的小零食扔在垃圾桶里,懊恼又嫌弃地抱怨:“唉,烦死了,她的腿断不断关我什么事,我作业都没做完,还要来看她。”——烦死了,我其实不想关心她的,她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姜竹沥愣愣地站在走廊上,那时候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她受伤了,一定不要被人知道,一定不要给人造成负担。“不是这样。”段白焰见她久久不说话,安抚性地抱住她的肩膀,从熊恪的就角度看过去,他好像已经把她抱在了怀里。他低声劝慰,“他们是因为喜欢你,才担心你的。”姜竹沥微微抬起头,眼睛睁得圆滚滚,一副将懂未懂的样子。“我也是。”微顿,他叹息。“但……也许不止。”风声呼啸,别墅区里很安静,雨还在下,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巴,口中呼出热气,眼神前所未有地温柔。“应该说——”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我非常爱你。”***段白焰成功地将意识不清的姜竹沥抱回了家。他按捺着雀跃的心情,一一给朋友们回电话,告诉他们找到姜竹沥了,让他们不要再担心。陈塘在电话那头咆哮:“谁告诉你第一个找到她的人就可以养她了!啊?!你那么多前科!屡教不改!这次的锅有一半都能让你来背吧!你凭什么又把她带回你家!你跟我们商量过吗!你这个……”段白焰冷漠无情地挂断了电话。他放下手机,有些忐忑地搓搓手,推开卧室门:“竹沥,你换好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