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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早饭,坐在位子上做财务建模,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不给大伙倒咖啡,也不会再问什么是NPV,短短两个月,他就被匡正从零基础的社会学菜鸟带成了用数值思考问题的投行人。这个过程周折、艰难,但段小钧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过来了,个中转变他自己都感到惊奇,仿佛身体里藏着另一个段小钧,被匡正用冷酷和老练活活挖掘了出来……说曹cao曹cao到,匡正一进办公区就指着段小钧,没废话,歪了歪头,让他进VP室。“MyGosh!”小冬又开始了,扒着段小钧的桌板,“老板的歪头杀帅惨我了!”段小钧也觉得帅,但绷着脸没说话。小冬一脸艳羡:“我也想被老板用荷尔蒙翻牌。”段小钧瞥他一眼,整理好材料,拢了拢头发走进VP室。匡正正在脱西装,海军蓝带暗花的轻薄款,别着一只银杏叶领针,他转过身,给段小钧下任务:“我要万国的估值。”段小钧愣了一下,万国是收购方,除了必要的协同效应分析,没必要做详细估值,但他已经学会了服从匡正,只是问:“目标价位?”“没有目标价位,”匡正拉过椅子坐下,“我要真实估值。”真实?段小钧有点懵,他进组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投行没有真实估值,只有推动交易的估值,所有技巧、手段,都为了得到更高的佣金服务。之前匡正逼着他假,现在又让他真,他一时费解。“懵了?”匡正翘起二郎腿,“技术是分析师手里的刀,既然是刀,就不分善恶,你可以用它杀人,也可以救人。”段小钧不明白,有些估值需要作假,有些则可以存真?匡正接着说:“只要你的估值能给公司带来最大利益,就是好估值。”说到底还是利益,段小钧点头。“拿出你的本事来,”匡正像对一个真正的分析师那样,要求严苛,“我午饭前要。”段小钧走出VP室,Clemen刚好放下电话,边向这边走边说:“定了,万国的团队下午到,研究对价方案。”他进VP室去汇报,段小钧回座位做估值,小冬分析千禧的CIM(1)文件,大家的节奏都很快,快到去撒个尿都是浪费时间。十一点前,段小钧最后做一次敏感性测试,把文件打印出来给匡正送去。“按你这个数,”匡正看完分析过程,点着最后一页的估值结果,“给我把每股价格算出来。”每股价格就是股价,上网搜就有,段小钧不明白为什么要算这个。他回到座位,Clemen已经在和小冬研究第一轮出价的时间表,他把数据填入Excel,用模板计算每股价格,回车键漫不经心一敲,数值出来,他呆住了。居然比大盘价低了近20%!段小钧发慌,难道他一上午的估值都是错的?可他反复检查了好几遍,该做的测试全做了……他硬着头皮,把这页Excel打出来,走向VP室。匡正等着他,一副捕食者的样子,段小钧忐忑:“老板,我刚才……估值可能错了,”他把结果递过去,“这个每股价格偏差很大。”匡正拿过纸,瞄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打Clemen的内线:“你过来。”段小钧唰地白了脸,耷拉着脑袋,等Clemen进来,匡正把纸给他:“直觉没错,万国的股票被市场高估了。”段小钧猛然抬头。“没想到高估得这么严重,”Clemen看完段小钧的分析,咂了下嘴,“不过老板,全部用股票对价还是风险太大。”对价是指并购交易中的出价方式,包括现金、股票、现金与股票混合,一般来说,买方更倾向于用股票付费,而卖方无一例外更喜欢现金,所以完全用股票报价是有被挤出竞标的风险的。而高估,意味着万国每用股票支付一笔费用,都会额外赚取20%的利润,这使他们相比其他买方具备更灵活的报价空间。“可以报个小天价出去,”匡正玩着手里的万宝龙大班笔,“下午的会,Clemen你做说明,听听万国的意见。”“是,老板,”Clemen领着段小钧出去,回各自的座位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四个字,段小钧心里暖暖的,在这个M&A,匡正、Clemen、小冬,每个人都是他的伙伴,可以一起冲锋,也能够共同进退。下午的会在楼层大会议室,白寅午亲自参加,万国来了一个高管一个中层,还有两个初级员工,匡正这边全组出席,整整谈了四个小时,反复论证后,拟定以88%的股票加12%现金的方式报万国董事会审议。双方握着手从M&A出来,白寅午一路送到楼下,他看一眼表,推说有事,临走和匡正交换了一个眼神。万国的司机把车拐过来,匡正却把他们的高管请到一边,耳语了几句,趁对方犹豫,招呼万融早准备好的商务车,把这几个人接上去。段小钧坐上Clemen的沃尔沃,一头雾水:“经理,这是要干嘛?”Clemen笑笑,跟上匡正的panamera,缓缓开出万融停车场:“小子,坐过游艇吗?”当然坐过,但段小钧不会这么答:“啊?”“带你去见见世面,”Clemen心情大好,打个轮儿,跟着车队往出城高速的方向开,正是晚高峰,在市里耽误了不少时间,跨市到最近的出海口时是晚上十点半,青山弯的私人码头上停着一排游艇,穿制服的管理人员引着匡正,把他们领上最大的一艘。艇上有西式冷餐,有摇着波士顿壶的调酒师,还有小型管弦乐队,月色和星光倒映着海面,几个最近正火的小明星从底舱出来,穿着五颜六色的小礼服,像草莓像樱桃,点缀在匡正和他的客户之间。海风吹来,段小钧眯了眯眼,很舒服。游艇没完全出港,在附近荡了一阵,绕到另一处码头,抛下锚,接上来几个人,段小钧在船尾看见,三男一女,打头的年纪不小,Clemen给他端来一杯酒,和他并肩:“是千禧的武国瑞。”原来是这么回事,段小钧咕哝:“没想到老板也搞这套。”“明的暗的两手抓,”Clemen呷一口酒,“两手都要硬。”“小冬呢?”段小钧想起来。“陪老板伺候人呢,”Clemen摇了摇杯里的冰块,“以后是你的活儿。”说实话,段小钧有些失望,匡正在他心里是个凶猛率性的人,不用、也不屑于搞这种小动作:“为了一单生意,弄这么大阵仗。”Clemen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