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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前周含章从未想到过这样的性交方式，病态的，反常的，某次因为不太精通英文他无意中打开一部同性恋色情片，迅疾地关闭网页时他确信自己绝不是同性恋。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读那样的关系，和殷见群的关系。病态的，反常的。如果对象是殷见群的话，那里面会掺入痛和渴望，像纯净水里滴进浓墨。除此之外他想象不出其他的对象。

    前两次是殷见群贯穿他。高潮时他们继续接吻。贞cao锁始终没有解开，痛和快感不断交织，他像个急切想要受孕的雌性动物，他让殷见群不要停下来，她说腰酸了，他相信，再不觉得那是恶劣的。交缠着的身体换了位置，他骑到她的身上，她哪里也去不了了。

    她握住他的腰，把他抛起来，再死死往下按，每次抽插都像一次毁灭和一次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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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以为是闹钟，其实是一个视频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发现那不是自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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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新的一天。

    前一晚野兽般zuoai四次的两个人在餐桌上面对面坐着吃早餐，却有种类似初次约会般的安静。

    殷见群先一步吃完，她进房间换衣服，没有关门，于是周含章又一次看见她背后的伤疤，从右肩蔓延到左背部，狰狞的。

    “你……背后的疤是怎么弄的？”他问。

    殷见群愣了一下，慢慢穿上衬衣，像个衣架把衣服挺阔地支起来，也干脆利落地挡住了那道伤疤。

    她没有回答，就像没有听见。

    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一下，周含章看过去，银行给她发来信息，“亲爱的星级客户，今天是您的生日，本行祝您……”

    她走出来，有一瞬间和周含章离得很近。她拿起手机，轻巧地对他说：“要开会，我先走了。”

    “等等……”今天分明是周末。

    她并没有等他，也没有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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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郊未通地铁，又因财政吃紧规划遥遥无期。周含章坐到地铁终点站，坐上票价低廉的电瓶小巴，小巴停在了菜市场前面，所有乘客鱼贯下车，其中三分之二走进了菜市场。

    周含章也走了进去。他要穿过那个菜市场才能到达目的地。

    小三轮车不管不顾地开过来，就连推着婴儿车的妇女也能灵巧让开。周含章愣了一下，差点被撞上，身后有一只手拉了他一把，车轮碾过溅起的污水飞到了裤脚上。

    周含章回头匆忙说了声“谢谢，不好意思”。余光里救他一命的人站在原地没动，有点熟悉，定睛一看原来是商妙。

    商妙穿着一身的黑，身上斜挎着一个腰包，里面放着半个手机大小的小扬声器，断断续续地播着歌，手上拉着一个半满的买菜用小推车，惊疑地瞪着他看：“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周含章有一秒陷入慌张，他说，“阿姨好。”

    因为最终还是没法说出他的去向，商妙于是让他到家里吃饭，并顺便让他帮自己抬一箱红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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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妙居住的位于远郊的新式小区环境很好，仿中式园林景致，邻居看起来闲适且友善，商妙经过会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俨然有几分在居委会都有几分话事权的退休太太，连隔壁楼栋某户人家刚出生的小儿子叫什么名字都一清二楚。

    他们和一个小小的女性军团短兵相接，先是穿着睡衣、体态略显臃肿、走路异常缓慢的青年女人，似乎仍在月子期间，她被一位老妇搀扶着，从老妇更关注身边的女人而不是婴儿这一点大体能判断出她是母亲而不是婆婆，走在最后的是抱着孩子的月嫂。女人们似漫无目的地散步，又似是被一个隐形的将军带领着，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某个疆界。

    青年女人的脸浮肿，但目光锐利，她自然地和商妙寒暄：“商姨有客人啊？”

    商妙笑着回答：“是我女儿男朋友小周，送点东西过来。”

    周含章猛地看向商妙，后者的笑像一张热情的面具，他的心慢慢沉下去。商妙用手肘暗暗顶他一下，他草草地和产妇打了个招呼，甚至没去看对方的眼睛。冒名顶替者必然会被识穿。

    “到时健健满月来吃饭啊，就在我们家陈记酒楼，外面红色招牌很显眼的那个。”产妇慷慨地提出邀请，“千万不要客气，周先生也一起来啊。”

    “有空就过来。”商妙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然后双方亲切地道了句“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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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走后，周含章听见商妙非常小声地“啧”了一声，似乎对刚才那场对话略感不快。但商妙没有再说话，一路带着他走到D栋大堂。

    进了电梯，商妙按下楼层，然后开始盯着他看，直白地、审视地，让人非常不自然的目光。

    “脖子上戴的什么东西，狗绳啊？难看死了，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商妙开口。

    “不难看。”周含章马上反驳，他把装红薯的纸箱往上提了提，补了一句，“是见群送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用“见群”称呼她，像是对某种隐秘敌意的反击，无奈地。其实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他隐隐觉得，除了这次命运给予的偶遇，他可能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更了解殷见群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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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他的原计划其实愚蠢得可笑。

    周含章本想着去供奉着殷海峰的地藏殿前求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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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妙又“啧”了一声。她的嘴巴有点往下耷拉，不笑的时候就像在和谁生气一样。电梯到了楼层，商妙往外走，从腰包里掏钥匙，周含章跟在她的身后。等待她把门打开。

    殷见群为商妙置办的这个家面积虽小，在实用之上更显装潢用心，主题基调是暖黄色的，比悦阳小区的那个房子更显温馨明亮。周含章不知怎的非常确信那就是殷见群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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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含章帮商妙把所有红薯从箱子里拿出来并分装好。商妙从冰箱里拿出青菜和解冻好的rou，淘米。他问商妙要不要帮忙，商妙拒绝，并从某个杂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罐子，罐子打开的瞬间他闻到香菇的味道。

    周含章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电视机前面的相框上，被撕碎的全家福被重新拼在一起，相纸泛黄，还沾染了些棕褐色的污渍，颇有一些历史，一对年轻的夫妻并肩而坐，妻子是年轻的商妙（除了皱纹之外轮廓变化并不大），丈夫——殷海峰——挺直了腰板也只比商妙高出一些，肩背有着干体力活干出来的健硕，两人对着镜头局促地笑。

    一个小小的穿着花袄子的孩童坐在他们中间，谁也不靠近。那就是殷见群。

    周含章根本看不见她的模样，因为她的脸是所有裂痕的相交点。

    那时的她不过一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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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妙很快做好饭，香菇蒸鸡和炒青菜，主食是蒸红薯，谈不上色香味俱全，周含章知道做饭很麻烦。

    上桌前她在进门处的神龛前摆上一碗饭，点了三枝香，拜了三下，持香在香炉上盘了三圈再插进香炉中，神秘的仪式。神像横眉怒目，不是灶神也不是财神，倒像钟馗。

    “你在拜什么？”周含章看着商妙坐到桌边，拿起筷子，终于开口问。

    “拜神仙，抓鬼的。”商妙没好气地回答。

    “每天都拜吗？”

    “……谁每天都有那个闲工夫？当然要分日子。”

    周含章想了想，问：“那今天是什么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