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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離經之地?紜宮 13

    

#146 離經之地?紜宮 13



    #146   離經之地?紜宮   13

    安然沉默地擦拭掉手上的血跡,她慢條斯理的將帕子疊好,收回懷裡,神態淡然,她已為兔子做個了結,她並不想在此多待,她收拾好自己,就要起身離開。

    天雪癡狂一笑,她許是絕望得徹底,已經陷入癲狂之姿,「白安然,到底還是妳福澤深厚,我自嘆不如。是我命不好,膽敢與妳相配,是我太自視甚高了。妳說得不錯,我說話反反覆覆,令人難以捉摸,也處處留下紕漏,令人無法輕易信服,妳問我,我信自己嗎?呵,實在好笑,我細想了一下,我許是不信我自己的。」

    安然拂去衣襬上的塵埃,緩步走向房門口。

    天雪在後繼續說著,她也不在乎安然是否聽了進去,「既然妳身上血蠱已解,如今我也沒甚麼好隱瞞妳的,我便告訴妳罷,血蠱的解藥一直都在我身上,那萬能丹是我要留給自己的,我本是盼著妳深受蠱蟲迫害,命在旦夕,為了活命,妳定會尋機找來南蠻,以求解藥。可血蠱解藥難尋,若妳尋不得解,不幸喪命於此,我便在妳咽氣後,從妳屍身中剖取內丹,只要能得到妳的內丹,其餘三獸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待我進化完成,這萬能丹便是助我修練上升之物,屆時,我成了九尾玄狐,作那青山狐王,壯哉我狐族,還會有誰膽敢來進犯我?」

    天雪緩息一口氣,笑了笑,她一改語氣,「白安然,我是想成為那狐王不假,我可孤身一人實在落寞,所以我一直很徬徨,我其實想妳同我一起重建青山,若是妳願意歸來,我慢些湊齊四獸內丹,又有何妨?」

    「成精白狐能有多難找?不過是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罷了,我可以等的。可是安然,妳為何不應我?這裡才是妳的家,妳何故不歸?」天雪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安然已經離去多時,「若是當時,我用那血蠱的解藥作賭注,將妳欺瞞帶走,便好了。」天雪低嘆一聲,她終究還是捨不得這樣對安然。

    安然身上血氣甚重,她不好馬上回房,她走過兔子房間,又往前過去。她步伐停頓下來,停在夏嵐的房門口,靜立不動。

    裡面傳來說話聲,是夏嵐和花惜晴在商討事情,安然在外靜靜聽著。

    房中,花惜晴將得來的束袋交到夏嵐手中,「芯妤身上的傷還未好全,等她傷好,我們就讓她將這解藥吃下。只是,安然那邊,我們該如何向她交代?」

    夏嵐不曉得安然已經知情兔子染上血蠱的事情,花惜晴提點她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夏嵐沉吟半晌,「安然應該不曾見過解藥的面目,先前宋千松拿出丹藥時,我瞧她無甚反應。」

    夏嵐想了想又說,「要不,我們先去和安然坦誠,將這解藥轉交給她,是她在照顧芯妤,理應比我們要清楚芯妤的恢復狀況。」

    花惜晴覺得有理,點頭應聲,「也好。」

    兩人打定主意,隨即動身而行,夏嵐打開房門,發現就安然站在她們門口,嚇了她好大一跳,夏嵐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安然,妳怎麼過來了也不敲門?」

    花惜晴在夏嵐身後,打量著安然。安然的衣服上染著血跡,夏嵐受到驚嚇一時沒多注意,花惜晴便問,「安然,妳受傷了?」嗯...也不對,這衣裳上血跡看上去不像是安然自己的,反倒像是不慎被他人濺出的血沾上。花惜晴心想,區區宋千松不至於讓安然大動肝火,看來,安然這是去找那狐妖算帳了罷。

    果不其然,安然開口向她們解釋,「這不是我的血,是天雪的。我身上血氣重,暫時不好回房,也不好去其他地方叫人看見,我一時無處可去,只好過來你們這裡作客,散一散身上血氣。」

    安然過來的正好,夏嵐和花惜晴將她迎進客房。夏嵐將兔子染上血蠱的始末告訴安然,又把裝有血蠱解藥的小袋子交給安然。

    花惜晴說,「安然,妳可別誤會,我們不是故意要隱瞞妳,只是當時妳身體虛弱,我們擔心妳知曉實情後,會影響妳調養,所以才決定,緩一些時日再告訴妳。」

    夏嵐附和著點頭。

    安然聽完,臉上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她歛著眉目,似在斟酌,半晌,她才輕起檀口,「我明白了。」

    夕陽西下,昏黃餘暉,從半敞開的窗口,輕柔落進。

    兔子從睡夢中轉醒,迷糊中,她隱約聽見有人在敲門,但她疲憊的很,沒有過去應門。房門被推開,發出輕微的響聲,兔子睜開眼皮去看,一抹紅影正朝她走過來,兔子只約略看了一眼,便又隨即將眼睛闔上,她想,是花姊姊過來看她了。

    那人托起她的背,兔子能夠感覺到自己躺入一個溫軟的懷抱。

    「芯妤,時辰到了該吃藥了。」

    兔子掙扎的提起眼皮,花惜晴將藥碗遞到她面前,兔子接過手,迷濛地抬頭望著花惜晴那張溫和淨白、秀緻脫俗的面容。這張臉過於完美精緻,反倒是有些不像凡人了。兔子忽然笑了起來,他們本來就不是凡人,他們是妖獸呀,他們這外貌皮囊,如何能跟凡人相比。

    花惜晴見兔子不吃藥,一直盯著她的臉傻笑,她奇怪道,「芯妤,妳做甚這般看我?哎,妳趕緊將藥喝了罷,一會兒可要涼了。」

    兔子離開花惜晴的臂彎裡,她慢吞吞的將藥喝下去,花惜晴在旁等她,兔子喝完後,將藥碗交還,「花姊姊,現下是甚麼時辰了?」

    花惜晴看向窗口,外頭斜陽隱沒,天色漸暗,「已是申時。」

    「原來已經到這個點了。」兔子頓了頓,忽又抬頭問她,「花姊姊,安然呢,妳可有瞧見她?」

    花惜晴說,「安然在夏嵐房裡商議事情,妳方才睡得沉,所以我們便沒叫上妳。」

    「噢。」

    花惜晴收拾空碗出去,兔子看著房門口,一陣子,才躺倒下來,她不敵睏倦,闔眼睡去。

    兔子睡著後不久,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那人停留在她的房門口,隨後,房門被推開,兔子被聲音驚動,她嚶唔一聲,下意識去看來人,她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瞧見一團火紅身影,她呢喃自語,「花姊姊?是又到吃藥的時辰了嗎?」

    安然將房門落鎖,她緩步向前,迎著兔子恍惚的神情,走入室內。兔子雖看不清,但她耳朵不聾,那落鎖的聲音被她聽得仔細,兔子猶疑道,「妳為何鎖門?」

    安然從隨身的包裡翻出乾淨的衣衫,冷不防聽見兔子的問話,她好笑道,「我要換衣服,自然是要鎖門。」

    兔子被弄得糊裡糊塗,她脫口而出,「可這裡不是妳的房間呀?」

    安然脫衣的動作一滯,她回頭去看兔子,兔子眼底一片迷茫,許是睡昏頭了,尚未清醒。

    安然失聲笑了笑,她來到兔子面前,伸手輕點兔子的鼻尖,「妳睡傻了?連我是誰都分不清了?」

    兔子擰眉噘嘴,她努力想要看清眼前,可無奈她腦袋昏沉的厲害,她目光落在安然的臉廓上,細細描摹,似是在做辨別。

    安然撫上兔子的臉頰,輕輕揉摸,她就著兔子的面前,傾身,吻上她的唇。

    兔子唔唔兩聲,她受到驚嚇,她的大腦彷彿被人猛力敲了一擊,使她從渾沌中清醒過來。可她肢體反應比大腦來得快,在安然吻上她的那刻,她先有動作,她抗拒地推開眼前這個人。但安然身姿靈敏,兔子將手伸過來,她便好生牽住她。兔子推她不成,反倒跌入安然懷裡。

    一抹幽冷暗香撲鼻,這氣味兔子聞著熟悉,她倒在這人在懷裡,遲疑著開口,她輕聲叫喚,「安然?」

    安然低聲應她,「曉得是我了?」

    安然放開她,兔子眼底神光聚攏,逐漸清醒。兔子往後退開些許,她上下打量著安然的穿著,驚詫道,「怎地穿了一身紅衣裳,好似那紅囍服,安然,我可是錯過了甚麼,妳這是要嫁我了麼?」

    此話一出,安然被她逗笑,她忍著笑意,順著兔子的話接下去,「是啊,我要來嫁妳了。可某人身子骨弱得很,明明說好了要迎親,卻又賴在床上不起...」

    兔子啊了一聲,渾然記不得有這回事,「我...我們是今日成親啊?」

    安然看著她,「不是。妳並沒有娶我,我還算不得與妳成親。」

    兔子似乎是信了,她緊張道,「我娶!安然,我怎麼會不娶妳呢?就是要我嫁妳,我也可以!」

    安然被她的傻氣逗樂,「可惜,來不及了,時辰已過。」兔子聽她一說,轉頭去看窗外,外面一片烏漆摸黑的,已然入夜。

    安然將那身借來的紅衣褪下,換回自己的。原本那套染血的白衣,已經被她丟棄。

    兔子在床上靜坐一陣,思緒漸漸回籠,她腦袋一清晰,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和安然說了好些渾話。她往衣籃處掃了一眼,甚麼紅囍服?這分明就是花惜晴的衣裳,安然也真是的,還騙她說她倆要成親了,她竟還就信了。兔子雙頰微紅,又是害臊又覺丟臉。

    兔子抬眼悄悄一看,安然坐在桌前,握著茶盞在喝涼茶,她神情淡漠,心思不在此。兔子覺得自己有些精神了,便來到安然對面,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涼茶。

    「花姊姊送藥過來時,說妳在夏嵐房內商議事情。」

    安然應聲,「嗯,我同他們在商討宋千松的事情。」

    兔子點頭,「此人不壞,我們不必為難他,只是千波尚須醫治,我們眼下不好放他走,唔,但這只是我的想法。安然,你們商議之後,決定如何處置他?」

    安然笑道,「我與妳想法一致,我也是這樣和他們說的,他們對此沒有異議。」

    兔子雙手捧著茶盞,她坐姿端正,模樣很是乖巧。她說,「那...與宋千松一起的那隻狐妖,怎麼辦?」

    「天雪失血過多,在方才就已經沒了氣。」

    「啊?」兔子驚疑一聲,「怎麼好端端的就...」

    安然從袖口取出一物,兔子見她將軟布袋打開,從內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小珠子。

    「這是天雪的內丹,是我讓宋千松替我取來的。」安然將內丹展示在兔子面前,不多時,她又收回袋子裡,「她是個可悲可憐之人,我想將她的內丹帶回離經山安葬。」

    兔子不清楚安然和天雪的過去,只想著安然這是因為她們身為同族,所以才會對她心生悲憫。

    可既然是要安葬,怎麼不將屍首一併帶回?

    兔子提出好奇,安然面露無奈,只應她一句,凌天不肯。

    凌天離開故地,本就是為了尋仇而來,如今他們拿下天雪,他當然要將天雪的屍首帶回去族中,與他那些不幸枉死的族人作陪,以報冤屈,才能暝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