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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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杏果是真的将熟了,夜里颜良捏着针穿线,只听得外头有沉沉的一声闷响,总会在夜半时分聚集于院子里的野猫们跟着炸开,拉长的喑哑叫声此起彼伏。 颜良听着心不安,手一抖,指腹就被刺破见了红。 原本靠在他肩膀上小憩的文丑不知何时醒来,一捉他的手指,下一刻,颜良就被温热濡湿的口腔含住了。 细微的吮吸叫血液流了出来,又被舌头以几乎撩拨的速度缓行舐过,摇曳的烛火将灯下美艳之人的脸庞明明灭灭地映着,让他看起来与白日里那副少语低敛大相径庭。仿佛入了夜,他就会变作蛊惑人心的精怪。 湿答答的热令颜良眼角泛泪,喉口泛出腥甜,他几乎要呕出来,并不是因为文丑的亲近,而是因为自己心中骤起的腌臜念头。 他匆匆把手抽出来,慌张之间只说自己累了,便吹灭了烧得正旺的烛火,起身时还险些被椅腿儿绊了一跤。 “公子小心些。” 被抛在后头的文丑体贴地揽住颜良的腰,把人扶起。他掐着应有的分寸松开了手,依旧跟在颜良的身后,为他宽衣解带,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眸中摇曳的磷火,那柄尚未烧尽便被吹熄的灯烛,似是在他眼中燃着。 夜里头的事情,到了白日,总会被太阳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白日里,杏果子被热腾腾的太阳一蒸,那股酸里头透着点儿甜的气味便充斥了整个院子,又不知从哪里的缝隙钻进了屋子里去,满室的酸涩甜香。 但颜良嗅着,依旧觉得莫名不安。或许是因着前几日梦中闻到的苦杏仁气味,近日他总是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苦涩,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异状令他有些心神不宁,遂搁下了手中的笔。 文丑进来时,正听到颜良沉沉地叹了一声,他轻车熟路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捻起墨锭缓缓研磨起来:““公子怎的在叹气?” 屋中墨汁的气味浓重了几分,但更鲜明的是自文丑身上传来的味道,苦涩的药草味儿融进酸涩的青杏气味中,与颜良梦中所觉的苦杏仁气味有几分重合。 他一恍惚,不慎将搁在一旁的笔碰掉在了地上。 笔杆落地,发出几声“啪嗒”脆响,笔尖墨汁在余响中溅了满地,叫四周的地面都沾上了墨点,连笔杆本身也叫脏污了,颜良拾起它时,指尖就被染成了墨黑色。 苦涩的药草气味离近了,几乎近到了颜良的鼻尖。那杆蘸了墨汁的笔被文丑搁着帕子接过去,白帕子上头的黑点经了几折被翻了过去,仍旧洁白的地方就被文丑拿来给颜良擦手。 墨汁用帕子干巴巴地去擦,终究还是擦不干净的。文丑将脏污的帕子叠好搁在一边儿,准备出门去打些温水来,可一直不做声的颜良却忽而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又受伤了,是不是母亲她……” 温暖干燥的皮肤贴上了文丑总是微凉的身体,指腹因沾染了墨汁而有些干涩,握上去时无意识地顺势一抚,略粗糙的指腹放慢了速度抚过,就让所有的触感更加鲜明。 颜良的手指略宽,指骨比寻常男子相比就没那么凸出,也没那么硌人,那不争不夺收敛锋芒的模样与他的性子相衬,与他中庸的身份也是相衬的。 文丑每每想到这一层时,总忍不住去想,若颜良是天乾或者地坤,他的信香也还是厚重内敛的,那气味或许会像松林兰草之类的物什…… 一想到信香的味道,文丑便有些被魇住了。近日来他总是这样,忍不住去追寻颜良身上的气味,就算他的公子是没有信香的中庸,也忍不住会被对方本身所拥有的温和气味所吸引。 握住手腕的手指像是主动咬钩的鱼,文丑抬起手臂,慢慢收线,觉察出些许异样的颜良指尖微颤,但担忧占了上风,他并未撤开自己的手,反而稍稍靠近了些:“文丑?” 温和的声音与带着点妥协意味的语气,让人不用亲眼去看就能想象到说话人面上的表情。 定然是稍稍皱着一对眉,平日里颇为威严的剑眉微蹙,棱角分明的下颌因着担忧而绷紧,却因原本垂下的眼角和眸中柔软的神情而显出温吞的好脾气。 被唤了名字的人沉沉低着头,视线中那块干涸的墨迹慢慢扩大,像是贪婪吞噬的饕餮巨口。 仅仅是困在自己的想象里就叫文丑按捺不住那无言的冲动,他悄无声息地咬住了下唇,压制住蠢蠢欲动的牙齿,它们却仍旧为本能cao控着,牵动嘴唇低下去,贴近了,迎着那贪婪大张地墨黑色而去。 温凉柔软的唇瓣让颜良想起被野猫舔舐过手指的感觉,但那些舌面细密的rou刺带来的细微刺痛感,在这会儿却不是由外物施加给他的,而是来源于他那纠结万分的内心。 心中有本能与伦理争斗不休,暂且占了上风的后者却已cao纵着身体做出反应,被人握住的手顺势一推,就将离得太近的人推开了。 那清瘦的身影一下子曳倒,倒下时并未松开手,就将颜良一并拉了过去,倾倒的身体无间隙地贴上身下的这具,垂到了地上的墨色发丝像是入了池中的水,顺畅地融进了墨绿色的发丛中。 贴合的皮肤与交错的双腿令颜良几乎要被耻意蒸熟,在完全倒在文丑身上之前,他慌张地以手撑地想要起开,却阴差阳错地按在了文丑的肩膀上。 那被墨绿发丝簇拥在其中的面庞白了几分,颜良捕捉到一声转瞬即逝的痛喘,等他再移开时,只见文丑肩膀处的白衣被渗出的血迹染上了斑驳红痕。 “这、怎么……怎么这么多血………” 颜良很少见到血,当下便慌了神儿。他虽看起来是个高大健壮,血气方刚的男儿,可到底是长在宅子里的富家公子,父亲母亲念着他性子纯善,连家中的腌臜事儿都是瞒着他的。 因而当他在文丑的默许中拉下对方肩部的血衣时,一双手都在发抖。那布料被血液浸润,湿答答黏在了文丑的皮肤上,每扯开一点儿就多见得几分血色,渗透了血腥气的苦涩药膏味儿也浓郁几分。 等到那血rou模糊的肩膀完全露出来的时候,屋中已满是这惨烈的气味,文丑的一双薄唇已全然苍白了。 无论再怎么掩盖,这伤也绝不会是摔了一跤摔出来的,文丑在询问之下寻不来旁的说辞,只能含糊应答“是被罚了”。 整个颜家里头,有权力对他院中的人动手的也不过那寥寥几个,颜良虽说少经世事,但并不傻。 他知自己的母亲对文丑多有芥蒂,但却未曾想到母亲会做到这样的地步。一边是亲近的人,另一边也是亲近的人,这两难境地直往颜良心中塞了一团乱麻。 对着眼前文丑严重的伤势,他勉强沉下心来,先传了医师过来看诊,又打了盆温水浸湿帕子,给文丑擦净了血迹暖着伤口。 颜良指尖的墨迹在温水中涮了一遭,又在帕子上一蹭,便蹭下来了一点儿薄黑色,只是他忧心忡忡,全然未发现手底下的素白帕子被染了墨色。 “公子再蹭一蹭,顺道将自己的手擦净吧。” 文丑瞥到那帕子上的痕迹便如此开口,抬起未伤到的一侧手臂,捻住颜良的一根手指瞧了瞧,见上头的全无了墨痕,轻声笑起来:“这根指头已经擦干净了。” 颜良的手沾了水,被风吹得半干,手上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因而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文丑的手时,觉得那不像块儿冰,而烫得如一团火。手指间残留的水迹让被捻着的地方变得轻飘飘的,轻盈guntang的皮肤让他觉得自己被架到了笼子上头蒸,整个人都要化成一团上浮的水汽。 颜良自觉这莫名黏稠的心情太不合时宜,他有些窘迫地晃了晃手,想让文丑松开,没曾想后者反而攥得更紧,大有拿捏颜良因着自己受伤而心怀愧疚的模样。 颜良确实念着他的伤,不敢轻易抽手,唯恐牵动了文丑肩膀的伤势。 他被文丑攥得手指有些疼,好脾气地没说什么,满心想着医师何时赶来,又担忧起文丑对自己的伤全然不在乎的态度,一颗心掰成了好几瓣思来想去,不知不觉又叹了一口气。 受了伤的人比平日里孩子气了许多,文丑撒娇似的往颜良肩上靠,紧紧攥着颜良那根指头——但也只是这样了,他忍着痛一声不响,失了血色的唇咬出齿印来。 颜良瞧着心焦。只是他更闷,笨拙的嘴说不出什么好听哄人的话,只能小心翼翼揽住文丑未伤的那侧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文丑肩膀的衣物扯了下来,连带着露出一大片皮肤,面上又是楚楚可怜的苍白面色,就这么依偎在颜良怀里,纵使是两个大男人,瞧着也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怪异感觉。 但文丑知道颜良想不到那一层,于是心安理得地被拢着,心里头一时觉得高兴,一时又觉得不高兴。颜良见他面上神色变了又变,以为这伤给人疼出了什么好歹来,踌躇了一会儿,偏过头去朝文丑肩上的伤轻轻地呼了呼。 呼出的微凉气息,轻飘飘似一阵风抚过,文丑却好像被什么扎了手似的一颤,颜良以为是自己把人吓着了,好心办了坏事,忙解释:“听人说,吹一吹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小时候磕了碰了时,乳母的哄人方式,对上文丑的眼睛又觉得窘迫,就没再去这么做了。 可身旁文丑的视线却灼热,一眨不眨地盯着,盯得颜良险些把随身的猫粮掏出来。两人一时无话,屋子里只有交缠的呼吸声,紧贴着的身体让体温交换,凭着温度就能隐隐勾勒出另一个人的身形。 颜良觉得自己的脸发烫,他不知这热度是从谁的身上传来的。 就算是兄弟之间,似乎也不该靠得这么近…… 想到夜里文丑靠在自己肩头,发丝抚过的柔软,想到那日伤口被吮吸的湿热,颜良心中纠结起了一团乱麻。 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儿距离,文丑却紧跟着轻轻痛喘出声,但他又不言明疼痛,不出声说话,只是眉头更蹙了几分。 越是这般隐忍的卑微,颜良就越是愧疚,他不好再乱动,唯恐再牵扯到文丑的伤处,僵直了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等医师迟迟赶到,这于颜良而言进退两难的局面才终于结束。 他守着文丑,等人服了汤药又敷了伤药,再嘱咐一番才离开。踏出屋门,就见挂了暖色果子的杏树底下,静静地躺着一颗杏果子。 这应当是昨天夜里掉下来的,颜良将它拾起,惊觉手指间沾染了黏稠的甜汁,他将果子翻过去,看到摔到地面破了皮的地方露出熟色的杏rou,隐隐地还能瞧见里头硬壳儿的杏核。 文丑在屋中的榻上辗转。他睡不着,肩上的伤胀痛,身体也一个劲儿地发烫,想起前几日颜良说过的话,他心下猜测自己是要分化了。 未知的结果让文丑很是心焦,他不敢确定自己会分化成哪一种。或者说,他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分化成地坤。 若是地坤,就算颜良会容他,颜家也容不得他的。若是中庸,那便和颜良一样,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若是……若是天乾…… 文丑不由得磨了磨牙齿,想起无数次为颜良束发时,墨色发丛之后笔直光洁的颈子。干净的皮肤若是被咬出一二个齿印,恐怕只能将头发放下来遮挡。 文丑舔舐着自己口中的尖齿,想起好脾气的人露出的无奈表情,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榻,绕到屏风的后面去。 值夜的仆从需得睡在主人近旁,随时听候差遣。颜良院落里,这一职一直由文丑担任,他的褥榻与颜良所睡的地方,仅仅拉开了半扇屏风,绕过这半扇,便是颜良那整洁的床铺。 褥单上的温度早就消散了,文丑悄悄地埋进去,却奇异地嗅到了那干净温暖的气味,被单有些粗糙,过于柔软,但还是被尖齿叼进齿间,仿若幼兽磨牙般咀嚼。 “哈……” 腹下热度聚集的地方被文丑循着本能抚摸,他生涩地动作着,脑中满是各种绮丽的幻想,偶尔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那些曾经用眼睛看到过的,那个人的眉眼、身形、肤色、墨发…… 颜良的形象在情色的虚幻画面之间被他拼凑出来,躁动的欲望对着凝出了确切形象的人,就更是兴奋,文丑将面庞深埋在绵软的织物之间,无声地呢喃着那两个字。 手中guntang的物什微微跳动着,文丑跪在榻边,膝盖还未痊愈的旧伤作痛,但他此时已全然顾不上疼痛了,压抑了许久的臆想随着手上的动作倾泻。 檀腥气蔓延开来的时候,他口中的尖齿随之咬破了被单,像是要开了一颗水灵灵的杏果子,酸甜的杏香登时在屋中炸开。 颜良是在月上梢头时才回来的。他为文丑抱不平,询问责罚文丑的缘由,却被无端勃然大怒的父母罚去了祠堂,在一排祖宗牌位前头跪到了现在,行走时膝盖不住作痛。 文丑受了伤之后,或者也是这般疼的。 他拒绝了搀扶的仆从,一个人沿着石子小路一点一点地走回来。每一次挪动时传来的刺痛,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文丑在颜家无端遭受的责难。 等走进院子里的时候,积累的情绪将他的心脏压得沉沉坠着,他走入月色映照杏树在地上投射出的一大片阴影。心事重重的人并未发觉自己鼻端所嗅到的酸甜杏香,较之前几日淡了许多。 而作为中庸的他可不会发觉,自己正被浓重的天乾信香包裹着,毫无察觉地走进了苦杏仁的气味当中。 进到里屋时,颜良先直奔文丑睡的那张床榻,榻上薄被凌乱,却不见人影。 他绕到半扇屏风的后头,在那儿见着了蜷缩在自己榻边的人,那人影似乎是在微微颤动着,颜良快步上前,蹲下身之后将手轻轻搭在文丑的背上:“这是怎么了?” “公子……” 往日清亮的声音,此刻因浓重的哭腔而有几分哑。他就这么轻声地唤了一句,便没了动静,颜良却能感到掌下单薄的脊背颤得更厉害,也僵得更厉害,每一块脊骨都绷紧了,似是努力弓起脊背,满怀戒备的猫儿。 颜良轻轻地抚过清瘦之人单薄的脊背,仿照着自己安抚万分警戒的野猫的方法,这方法或许真的奏效,没过多久,文丑就肯稍稍侧过脸来,露出半只眼睛。 颜良在他的眼下摸到了冷却的湿迹,温热的手掌将不愿示人的面庞哄着托住,拇指擦过文丑的面颊,摸到了湿淋淋的眼泪和发烫的皮肤。 这体温实在过于异常,若是肩部的伤处发炎引起热病,可就不好办了。颜良还欲再探一探文丑额头的温度,自己的手却被人捉了下来,和昨晚一样,被湿热的口腔含住了指腹。 文丑的眼前因分化热度而发昏,再加之屋中实在黑暗,他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好在触觉还很敏锐,被温暖干燥的皮肤耐心地安抚着,他那渴望啃咬的牙齿像咬住猎物脖颈的兽一般,一口咬上了颜良的手指。 指腹处被针扎破的伤口早已愈合了,尖齿遍寻不得,索性又咬开了一个口子,好像对“啃咬”这件事情上了瘾似的,那血珠子滴滴答答落下来也不管,只是一个劲儿地用牙。 落在指腹上的牙齿尖利,像被薄刃的刀子割过,颜良被咬得皱起眉,终于发觉了文丑的异状,他将手背去探文丑的额头——烫得骇人,从这种种迹象来看,文丑莫不是…… 清瘦的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趁着他晃神儿的档口一把将颜良扑到榻上去,两个人的四肢在挣扎推拒间纠缠在一块儿,双腿像四条藤蔓,越欲理个清楚,反而愈发混乱地缠在一起。 “文丑,你醒醒、唔……” 探进颈窝中的面庞呼出guntang的气息,湿淋淋的舌头伴着坚硬牙齿,一并去折腾颜良的颈子。 那儿有一条潺潺流动着血液的脉络,被压在上方的人精准地叼住,柔软的舌舔舐而过,留下一片湿热的潮痕,尖齿紧接着跟上去,刺破了被濡湿的地方,像是要把什么推进去般深深地咬。 要害处被控制的恐惧比之疼痛而言,要鲜明得多,颜良本能地挣扎着,眼前被散开的墨绿发丛全然遮挡了视线,四肢挣开了文丑的桎梏,却因看不清楚画面又恐误碰了他肩部的伤处而犹豫不决。 被缠住了的双腿好似叫蛇的尾巴紧紧固着,不仅动弹不得,那压在颜良上方的guntang身躯还急躁地蹭动着,轮廓鲜明的物什让颜良的身体也跟着烫起来,手脚发软,在一瞬间又陷入了被动的处境。 而发了昏的人自然是得寸进尺,脸腰都摆了起来,不得章法地让guntang物什在颜良的腿间乱蹭,将他的下装蹭得一片凌乱,几乎要抵到了隐秘的会阴处。 身上分明穿得整齐,可颜良却有种被扯掉了遮羞布的错觉,埋在颈窝舔舐啃咬的人发出细细喘息声,与潮热的气息一并灌进他的耳朵里。 那不正常的热度提醒着颜良,当下的局面是多么违背常理,可明明能轻易推开瘦削之人的他却迟迟不愿动作。 曾经做过的腌臜梦境在他眼前闪过,像是盖在他眼上的层层乱发一般难解,可探进了衣物里的手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那纤细的手指也如同长了尖牙一般,所到之处尽是血淋淋的疼痛,一向循规蹈矩的人攥紧了手,终究还是为常理cao控着,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 他没舍得用太大的力气,只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成并不过分亲昵的状态。 蒙在颜良眼上的发丝抬起,他的视线清明,终于得以看到眼前的景象,却见那布满潮红的面庞上是泫然欲泣的神色,文丑涣散了的双眼簌簌流出泪来,仿佛将人欺压至身下的,不是他而是颜良。 颜良愣愣地看着他的表情,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那哭得正厉害的人又欲扑上来,他猝不及防地一推,就听得文丑的一声痛喘:“好疼……公子,我好疼……” 颜良僵直的手慢慢退开,他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听到自己的一声叹息。 黑暗里,guntang的身体又压了下来,他那根被咬出了许多伤口的手指被温热的薄唇吻着,文丑那混乱的,哭泣的声音在亲吻的间隙传来。 “公子、颜良……我好难受,颜良……” 文丑的紧紧抱着下头的人,腹下三寸发硬的热处再度撞进颜良的腿间,然而对方却始终闭着眼睛,仿佛在承受什么重担一般,于是他放开了那根指头,口腹之欲叫嚣着,叫他低下头去舔舐那双紧闭的双眼。 “颜良、颜良……” 在不住的呼唤之下,那双眼睛终于还是看向他了,略上挑的眼角温和地垂下来,一如既往地盛满了无奈与妥协。 文丑险些没刹住那旺盛啃咬欲望,他按捺着在身体中横冲直撞的躁动热度,颤抖着让自己慢慢降下来,迎面躺进颜良的怀中,去寻他耳后的那一点痣,湿淋淋地舔舐着:“公子,我好难受……救救我……” “文丑,”沉默了许久的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你知晓的,我们……” 他话未说完,那紧贴着的炽热身体却离开了,颜良的眼前紧接着一片天翻地覆,那具身体复又贴上了他的脊背。 “我知晓、我知晓的……” 文丑发烫的手指从后掐住了他的脖子,拇指在后颈重重地按压,湿答答的眼泪却随着这样蛮横的动作而落在颜良身上。 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天乾浓郁的信息素将他裹在密不透风的茧中,中庸的身体不为信香所动,好在被舔舐着亲吻着没有标记腺的后颈时,颜良的身体也会给予被情欲侵扰时的轻颤。 文丑的手指交错,笼罩住了颜良的喉结,五指慢慢收紧,让颜良亦如陷入潮热期般喘息着,满脸湿泪的人用尖齿抵上了他的猎物。 “我知晓的,”文丑伏在那一截属于中庸的光洁颈子之上,guntang的眼泪落下来,像是湿热的舌头舔舐而过,“兄长,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