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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2

    ”

“自然是拒绝了。”

还不等庄思宜松口气,又听程岩道:“我可能马上要准备外放。”

第62章第62章

待程岩叫起,吴一天谄笑着上前几步,指着后方一瘦高的中年文人,“大人,这位是县衙的主薄胡成喜。”

中年文人在吴一天点到他时,竟大着胆子对上了程岩的眼睛,数息后,他微微躬身,“下官见过县尊大人。”

程岩微一点头,吴一天又指着另一黑脸汉子,“大人,这一位乃是县衙典史赵大河。”

黑脸汉子老老实实垂首行礼,“属下见过县尊大人。”

在大安,典史虽掌管一县监察狱囚,却没有品级,属于未入流,故而不可自称下官。

随后,吴一天又挨个儿介绍了巡检、闸官等等,待众人一一见礼后,一行人便吹吹打打,将新任县令迎回衙门。

没多久,一座县城便映入程岩的视野。

庄思宜怔了怔,猛地翻身下床,连鞋子也顾不得穿,“怎么走了?几时走的?!”

下人战战兢兢,“卯、卯时就出发了,您昨日醉酒,今晨老爷就没叫您,说让您好好休息。”

已冲出房门的庄思宜慢慢停下来,他望着头顶刺目的阳光,心头发堵,几欲呕吐。

“现在几时了?”

“巳时。”

许久,庄思宜低低一叹,“走了啊……”

追不上了。

而他心中牵挂之人,此时正躺在马车中补眠。

但他并不知道,程岩之所以敢去,是因为有过类似的经验。

前生,程岩做县令的地方虽没有云岚县荒僻穷困,但凶险更甚一分。

当地民风彪悍,且常有山匪闹事,五年内连死两任县令,其中一任,还是在县衙里被活活烧死的。

更令人心惊的是,程岩在交接时,发现县衙府库亏空巨大,足有十几万两之多!若是换算到如今的衍生世界,只怕得有几百万两了。

在当时的大安,府库亏空是很常见的事,因为地方上涉及许多银钱支出,比如军需、河工、灾荒、承办差务等等,可每笔支出只要超过一千两就必须上报户部,经户部核准后再下拨到地方。但户部的银子大都很难及时下拨,或者根本不予以批准,官员们要办事就只能从府库里挪钱。

原本,官员们是打算先借用着,等户部银子下来了再填补,但一来二往,许多支出都未能得到弥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亏空。

可以说,大安的每任地方官员上任,都要接下前任留下的亏空摊子。他们只能暗自祈祷,亏空案不要爆发在自己的任期上。

次日,庄思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程岩家的客房。

他手捂着额头,试图按住一阵阵袭来的钝痛,脑子里好像有千百个小人正举着锤子使劲凿,将昨夜的记忆凿成了碎片,唯剩一点零碎的画面。

庄思宜甚至想不起自己怎么回来的。

“庄棋……”

喊出来的声音干涩嘶哑,简直像另一个人的,庄思宜这才感到喉咙像火烧一般,又渴又疼。

“庄棋!”

他不耐地又喊了遍,可推门而入的却并非庄棋。

“大人,庄棋已经跟着老爷走了……”

就连县衙前悬挂木联的两根大红立柱,也被擦洗得干净澄亮,仿佛是灰暗的县城中唯一一抹鲜亮。

看看城,再瞧瞧县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在一众衙役的恭贺声中,程岩面无表情地进入公堂,接受众人参拜。

但这时候,他还不能算是云岚县正式的县令,盖因上任前的交接还未完成。

原本,交接应该由前任县令领着大小官员将县中情况告知新任县令,可云岚县的上任县令已死,便只能由县丞来代劳。

吴一天将县中诸物、诸事逐一汇报,又取出账本供程岩查看。

但官场上人尽皆知,所谓的账本其实有两本,一本是给自己看的,上面记录了真实的账务;而另一本则是给外人看的,账面自然漂亮。

昨晚被庄思宜那么一吓,程岩一宿都没睡,今天一上车就倒下了。

可他现在明明困得半死,偏偏死活也睡不着觉,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那让他心惊rou跳的一幕,耳朵上阵阵发烫。

庄思宜,庄思宜……

程岩咬牙切齿地默念着这个名字,心想昨天怎么没把人揍一顿?还好meimei呢,他庄思宜哪儿来的meimei?

烦死了!!!

程岩使劲搓了搓耳朵,就听同车的程仲道:“大哥,你耳朵不舒服吗?我今天老见你揉,都发红了。”

程岩一顿,佯作淡然道:“没事,可能被蚊子叮了,有点儿痒。”

程仲乐呵呵道:“估计是有人在挂念你吧,今天咱们走的时候也没跟庄大哥招呼一声,他怕是正想你呢。”

程岩:“……”

这是大安财政制度的问题,自关庭任户部尚书后一直试图改革,但一来,皇上想将国家财政控制在中央,因此并不支持关庭的想法;二来,亏空问题积弊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但普通的地方亏空也就几千上万两银子,像十几万两这等巨大数额的亏空,大多赴任官员都不敢办理交接。

程岩当时面临两难——若是辞官,他的前程也就没指望了;若是交接,那他将迎来一场以性命为注的豪赌!

但程岩一心想要做出政绩,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再回到京城,成为恩师和嘉帝的助力。

于是,他决定以身涉险,亲自引爆这座火山!

两年多的提心吊胆,无数次命悬一线,他终究做到了。之后加官受赏,他成为了大安百姓人人皆知的青天大老爷。

就在人们都以为他将平步青云时,程岩却卷入了派系斗争的泥沼,临到死也就是个四品官,还毁了名声。

想到这些事,程岩沉沉叹了口气,程仲却误以为他大哥在为日后担心。

“大哥,之前庄大哥都提醒过我了,说云岚县局势凶险,叫我一定要谨言慎行,平时多观察,多思考,不能给你添麻烦。”

程岩欣慰一笑,“我让你背县衙中人的关系谱,也是希望你心中有数,该避的人要避,该防的人要防,免得不慎着了别人的道,引来祸端。”

“我知道,庄大哥说我是你弟弟,就是你的软肋,一旦你与云岚县地方势力发生冲突,很可能有人会想要利用我来害你。”程仲眼神一黯,“其实我跟来了,哥哥反而束手束脚,但我……”

原本程岩听着程仲一口一个庄大哥还有些不自在,可当他对上程仲不安的眼神时,却笑道:“有亲人陪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思虑更周全,行事更周密。二郎,你不止是我的软肋,更是我的铠甲。”

程仲眼眶微红,满腔热血,“哥!我必不让你失望!”

马车渐渐远离了京城的繁华,伴着初秋的风驶向更北的远方……

而此时,被吴一天咒骂的人正独坐在书案前,拆开了手中的信。

从程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