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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的草堆上如坐针毡。众人动起手来时,李容若自顾走了出去。负手站在熹微的阳光下,看着早起的燕雀蹦忙在草间树顶,忽而转过头去,以近似绝望至于了无生气的语声下了道命令后便又将自己孤独地裹在面纱下。“苏末,带众人回雨花陵,寻到长老们,听候差遣。”千机台经此一事,在都城的驻地定然已人去楼空,连大曜各地的正当门面生意,估计亦将一一被查封。算是飘零无居了吧。苏末见李容若失了常态,自是不曾见其如此。然却乖乖领命,带头插剑入鞘。而可陵闻言又是第一个发言反对。只见他恶狠狠地刮了萧煜一眼后,意恳恳地跑到李容若身旁,道:“少主,属下们走了,少主安危岂非不得保障?可陵愿意跟着少主。”“请少主三思。”“请少主三思。”众人几声劝谏过后,李容若头也不转地朝外走去,留下一地莫名的嗟叹。沈青涟无奈一笑,道:“可陵与我留下,其余人等便劳烦东方阁主了。”这位飞花阁阁主东方望舒从李容若身上收回目光,郑重朝沈青涟点了点头,道:“沈阁主请务必照料好少主。”沈青涟会心一笑,道:“东方阁主舍小成大,”他刻意向萧煜投去一缕目光后,继续对东方望舒说道,“沈某敬佩。只是奈何天不遂人意甚而弄人,沈某惋惜。天又晴了,望舒,走吧。”东方望舒望着门外怔忪了片刻,如同木偶般机械点了点头,领人行往东方。正独自朝东南行走的白色人影,与飞花阁众人的距离愈渐变远。萧煜、小镜子与可陵、沈青涟四顾张望,迅速追上李容若。苍穹八方,笼盖四野。暮夏天开始渐渐升高,视野便开阔起来。只是秋凉方初始,赶了大半日路,免不得口干舌燥。无人沉默着前行,一路谨慎留意四周,一路各怀心事秘而不宣。许是气氛过于压抑,看到不远处有一驻马处,更有凉棚两顶,小镜子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拉住萧煜衣袖,兴高采烈说道:“公子,有茶。”可陵闻言朝那边看去,嘲笑小镜子道:“你应看到那马,一共三匹,买了好跑路。”小镜子瞪他一眼,道:“三匹,如何分哪?莫非你打算扔下我与公子?”“即便是又如何?少主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家公子,是否理应报答一番?”“哟哟哟,说得真好听,分明是你家李公子图谋不轨招惹杀身之祸,不过是恰巧同个敌人又同时与之分庭抗礼罢了。”可陵大斥一声,道:“难为我家公子一片赤心,孤身潜入安王府救你家公子,更令千机台计划临时更改,这都气煞祁长老了。你们得人恩果不自知便罢了,难不成还要以怨报德?”小镜子将信将疑本欲再开口反驳,萧煜却先揪住李容若肩上衣裳,道:“原本是何计划?”李容若摇摇头,一身冷清继续朝前走去。到了茶棚,点了一壶茶水,从从容容便拿起茶杯细看了几眼,而后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萧煜用力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长条凳上,吱吱几声响动,长条凳忽然便折了。萧煜反应迅速一把站起,踢开断凳,继续追问:“到底原本是何计划?”李容若扫了一眼地上,眉头微皱,暗暗驱使丹田,随即大惊失色,只是表面却依旧是那秋风里天与云那般高远淡静。“重要么?”他抬眸,透过微微摇坠的白纱观察着那贩茶的老人。只见那老人一副兢兢业业老老实实的模样,细细在木盆里清洗着茶碗。似是察觉到李容若的目光,抬起头来平平静静看他一眼,见无甚事便又低下头去洗茶碗。李容若从老人身上移开目光,盯着茶水,细听风吹。“重要。”他嗤笑。“计划如何不过是庸碌之人对于失败的托词,结果方是最重要的。既如此,你又何必需要知道我们先前如何布置?”“结果如何?”萧煜轻轻发问,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他惊飞出去。李容若又嗤笑一声,道:“你说呢?”萧煜眼看千机台躲回雨花陵,轻叹口气,道:“容若,我知晓昨夜是我错了。可我别无他法,你若是离开了我,我……”“故而,干脆做到极尽将我绑缚?你分明亦知晓,若是我要走,不管你做何事,你都拦不住。”“是,只是,我愿尽我所能。”萧煜望着他说时,眼中担忧与害怕趁着柔光一一析出,只可惜,李容若却依旧盯着面前那茶水。“容若,告诉我,你为我,默默做了何事,又失去了何物?”李容若握紧手中茶杯,道:“你可要赔?”“只要你说。”他放开茶杯,双手垂下置于膝上,道:“原本计划乔装易容成守符侍卫,孰知那日一早探子回报堂堂安王爷竟被囚于安王府中。事发突然,临时改弦易张,便改为去安王府行调虎离山之计。人手有限,故而……”他站起来,笑看他,“你需赔我——双鹭符。”萧煜朗朗扬唇,道:“昨夜便许你了,你不需忧心。”到最后,天下还给他李容若,他心甘情愿。李容若不置可否,走到卖茶老人面前,递给他一锭金子,道:“老人家,这马我们要了。”老人疑惑地看看他,看看金子,又看看那三匹瘦马,道:“我老汉不愿欺瞒客官,马不是好马,客官您瞧它们瘦的,拉在这里一年了亦没人看上。客官您真的要?”“老人家您这马是否要卖?”“那是。”“既如此,我买您卖,你情我愿,不需多言。”说完,径自走过去解开马绳,飞身上马,急急朝他们说道:“快上马。”三人闻言,虽不甚明白,只是听取李容若语声中罕有的焦急,皆速速依言行事。唯独那小镜子慢人好几拍,还在纠结究竟为何要上马。可陵瞧见,下马冲过去在他额前爆了个栗子,然后一把将他推上马去。马未甩蹄,五人面前便出现一个白色身影。此人单手、单眼,那一只失去耳廓的耳朵被掩在黑发里。这人面无表情,如一根木桩子般立在那里,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容若。而眼眸里的目光究竟隐藏何种意味,他人亦瞧不出来。李容若轻舒口气。他本以为这是萧澈让人在这茶棚的水里做了手脚,而看老人行事亦不像是被收买动手之人,便干脆买马遁走。不曾想,竟是此人。只是他心头又结了浓重的疑惑,不知这人为何要伏击他们。他感到在他身后的萧煜明显变得不安起来,只听得他刻意冷声询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挡路?”那人闻声看向他,白衣在风中摇了摇,轻得连一丝风声亦没有响起。“在下神荼。”萧煜一惊,却渐渐安心,道:“敢问天下赤子鹤鸣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