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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罚至今已有四百六十三年,针对男体育子的禁令却一直在执行,力度不减当年,大齐土地上几乎已找不着孕君的身影。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紧贴着后背的腹中突然一阵不小的动作,苏菀儿还未睁眼,就听见林源在身后难受地哼哼了几声。 是孩子又在闹腾了。 她小心地避开那颗动作不止的胎肚,翻身去摸林源的额头,只是冒了些虚汗,好在没有发热。她略松了口气,人往被褥里挪了挪,一手安抚着孕君的肚子,一手去探他的下身。那处还是软软地耷着,未见反应。 苏菀儿这才放心下来,钻出被褥时却听见一声轻笑:“你闹出来的动静比几个孩子还大。” 她也没气,却拢了拢被褥没理他。那人就贴了过来,将安分下来的肚子抵在她腰侧,脑袋在她肩窝上轻轻地蹭了蹭。 “菀儿别气了……再给摸摸,舒服。”说着还微微晃动下腰腹,刻意忽视了腹中的胀痛。这种胀痛比不得先前那阵,痛感轻,不至于难受出声。却不会消退,自他有孕以来便一直跟着。 他知道苏菀儿没气他刚才那话。白日里是他神智岔了道,竟将瞒得极紧的事情告诉了她。他拿下了西郊药园改良出的新药,只等明日和药园老板上山看过地里的药苗,就能定下十年的契书。 本是要和她显摆来着,拿下这新药后,他们家的药铺可就不愁别家比较了。没想到苏菀儿一听他要上山就着了恼,到现在还不肯与他说话。 上下两截特殊的触感引得苏菀儿没忍住,侧身过去吻了下他的脸颊。然后和他相拥在一起,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肚子,开口道:“睡吧。” “那明儿王伯那还准我去不?”林源得了个吻就乐得瞎说话。 “不准你就不睡了?”苏菀儿这下又气上了,却舍不得他夜里睡不踏实,只能将争执拖后:“不睡就没得商量,明儿再说。”话里带着气,手上动作却没停。 见她有了松口的打算,林源可不敢再说话,往她身上再贴了贴,在她的抚摸下渐渐睡去。 林源的肚子那一闹后,竟老实了半夜,夫妻俩便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苏菀儿才睁开眼,就见林源笑看着她,待她眼神不再迷蒙,忙撅了嘴讨要亲吻。她当没瞧见,坐起身就掀被下床。 才坐到妆台前,就听那孕君委屈极了地喊她:“菀儿,为夫为你生儿育女,你竟连亲热一下都不肯。” 这人就是生来气她的。当初要不是他自作主张,怀孩子的就不是他。 苏菀儿忍了忍,梳理好了头发才转身瞪他。就瞧见他也坐起了身,歪靠在床围上,垂着脑袋在胎肚两侧一下下揉着。 见他揉的力度渐渐大了,她赶忙过去:“又疼了吗?” “哼。”他抬了头,嘴还是撅着,见她伸手向他的肚子,还扭身避了开去。 瞧着林源这样委屈地闹脾气的样子,再想想他在人前一派正经的装相,苏菀儿真是十分想要揍他。 可眼见他脸色越发苍白,显是疼得狠了,苏菀儿再有脾气也得忍到他平安生产。她过去啄了几下他的唇,见他总算不再避开,才伸手去摸那颗硕大的肚子。 闹得比昨夜凶多了。 她忙要离身去取缓解的安胎药,却被疼得手都在颤的孕君一把拉住,抱住她就往后仰倒。他吻得认真,苏菀儿不敢多动,生怕撞上他作动得越发厉害的胎肚,只能任他动作。 直到孕君疼到脱力,松了紧箍住她的怀抱,苏菀儿才得以拿了药丸喂他服下。 药丸子的药效不如现煎的汤药,发挥得慢,林源只能蜷起身子苦苦忍着。苏菀儿盘坐在他身旁为他揉着肚子,瞧他脸色好看了些,才动手去帮他纾解早已挺立多时的宝棍。 林源出身于医药世家,祖上出过几任太医院首,还曾有过治愈疫病的伟绩。虽早已没落,却留下了几册传家的医书。 其中一册与男体孕子相关,记载病症与案例繁多。林源还在其中看到几例天罚后男子平安产子的记录。先祖将这几个例子记录得十分详细,林源初看时并未在意,还是婚后发现苏菀儿体质不宜有孕,才又翻了出来细细研究的。 天罚之后,只要cao作得当,孕君平安生产这事并非绝无可能。有了这册医书的倚仗,林源更是坚定了由自己孕子的决心。 然而再坚定的决心,也总有疼散了的时候。 林源已有好一阵子没有裹上这般紧的腹带了,他那肚子只待再罩件外袍,外人便看不出丝毫孕态。他坐在桌边,瞧着端端正正,捧着粥碗的手却难以控制地抖着,再多几息就得开始晃了。将早食囫囵进肚后,他偷瞧了眼屏风,趁着苏菀儿还未出来,赶忙掏出先前藏起的药丸服下。 腹中的紧胀感稍有缓解时,苏菀儿才从那屏风后出来。她低头调整着扎紧在腹上的“大肚”,问林源瞧着可像样。她扎着的这假肚子规模比林源那真材实料的略小些,但也足够大到让人觉着快要生了。 林源的孕期才满八月,那肚子却已经大过寻常。里头怀着数个胎儿,把出来的脉相却只有两道跳动,其中一道听着要有力许多,像是几个胎儿的脉相统一了。苏菀儿总怕他意外早产,却又拗不过孕君的再三央求,只得同意了今日的出行。 但那王伯的药园地势实在太高,她一定得跟着才能放心。 马车到了山腰就再上不去。 林源被前边的山路颠得面色煞白,却不敢拿手去按疼得要命的肚子,抬手擦擦额上涔涔的冷汗,勉力对身边坐着的人笑道:“昨日夜里犯了头疼,还没缓过劲来。王伯见笑了。” 老头却没理会他,只点了点头就径自下了车,瞧着还在气林源带了女子过来。 西郊药园的王伯脾气古怪,极不待见女子。苏菀儿在上山前就下了马车,却还是被等候在山脚的王伯瞧见。这老头上马车后就对林源不搭不理,全然没了头几日商谈时候的友好姿态。 林源不敢耽误,抖着手往嘴里塞了几颗药丸后,就跟着下了车。漫在口中的苦味浓重,却一时发挥不出效果,双腿才踏上坑洼的山路,孕君就感觉有些站立不住。还是车夫搭了把手,他才没有软倒在地。 对着车夫有些担忧的目光,林源却做不出什么得体的反应。他实在是太疼了,这阵腹痛太过强烈,眼前都已经开始发黑,他快疼得连车夫都扶不住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林源还是坐倒在地,肚子这么一震动,顿时又是一阵猛烈的锐痛。可怜的孕君瞪大了双目,还没来得及痛呼,就彻底躺倒在山地上,没了意识。 王伯这时已往上面走了一段,听见背后车夫的惊呼后才瞧见林源凄惨的模样。老头皱了皱眉,立在原地片刻才回身过来,就要蹲下去探林源脉象时,倒地的孕君醒转了过来。 孩子像是在逼仄的空间里打起了群架,苏醒过来的林源几乎要被疼地再厥过去,发虚的视线却对上了王伯探究的目光。 他心中一凛,方才下意识就环住腹部的双手一松,撑着地面缓缓坐了起来。 全身仅剩的力气在这番动作后都快被抽光了,再撑地面想要站起已是不能,林源只得逼着自己保持坐姿,压住冲到嘴边的痛呼,缓慢开口:“头疼得…实在是受不住了…嗯…让两位受惊了。” 王伯看着他架在那的双手不住颤抖,整个身子也是片刻也坐不稳地晃着,心中疑虑更深,却没将之问出口,反而改口问道:“可有带药?我瞧着你这头疾像是不轻。” 药自然是带着,林源怀中暗袋与马车上都装了不少,原是以防万一准备的安胎药丸,哪想到这万一发生得如此之快。他知道这回情况太不寻常,恐怕是过紧的束缚与过多的震动伤到了腹中胎儿,丝毫没想到事实不仅如此。 原本就受不得过多劳累的孕体,即便有前几月的悉心调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他这是要提前生产了。 先前入肚的几颗药丸仿佛泥牛入海,丝毫不见效果。林源知晓身子有异,却又不甘就此回返,只得拜托车夫拿了马车上的药盒,取了劲道最猛的几颗服下。 这已经是那册医书中保胎效果最强的一剂配方,他稍有改良,虽阻止不了悄然开始的产势,但还是能稍稍将之延缓,大大缓解了孕君此时的疼痛。没过多少功夫,他已能自行起身。 王伯见他这般快就能起来,脚下步子虽还有些打飘,看着也还算稳妥,心中疑虑稍稍淡去。他也不多言,背起手就往山上带路,懒得再回头去看身后青年的状态。 林源感受着腹中的闷痛,以为不过是寻常就有的胀痛,轻轻舒了口气,微岔着双腿抬步往上走。 越往上走,山间的风就大了起来,吹得他濡湿了的后背一阵发寒。林源冷得缩了缩脖子,见王伯始终没有回头看他,悄悄抬起胳膊抚了抚疼痛又开始加剧的孕肚。他掏出药丸服下,心中对腹中胎儿告着饶,决定这趟回去后一定安安生生在家待产,求着孩子再多体谅体谅。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山路,已经能望见山头的药园篱笆了。 此时的林源已是气息凌乱。药物效果递减,他的孕肚已经开始明显地抽痛,每次痛起,他便只能停下步子,靠着途中的石头或树木暂缓片刻,再迈起步子就又难上几分。 然王伯已经到了山头,正杵在那等他一同进入药园,正受着又一波阵痛的林源不敢露出半点痛楚,咬着牙关抬腿往上走。每抬一次腿,他都觉得自己要后仰着栽下山头,双腿抖得愈发厉害,快要支不住了。 他心慌得厉害,知晓自己已进入产程,再多安胎保胎的药丸都不再有效,却还是咽下所剩不多的药丸,权当心理上的安慰了。 男体孕子产程漫长,从未有过急产的先例。他又从头调理至今,即便是伤了身子早产,发动也要不少时候。加之他前头服下的许多药物,怎么也能将进度再延缓半分。 大概是能撑到家的。林源这么想着,跟着王伯进了药园。 孕肚却是一点不给面子,好似想要挣开缠绕着的束缚,顺带打击身子主人的自欺欺人,猛地抽动了一下。林源狠狠地倒吸了口气,险些跪倒在田埂上,冷汗涔涔。 王伯闻声回头看他,却见这人满头的大汗,面色显着不正常的潮红,摇摇欲坠。他伸手去探青年的脑门,刚触手便摸到一片guntang,吓人极了。 “你可还好?不如改日再查看药苗吧,我瞧着你像是撑不住了,快下去就医吧!” “无……嗯……无妨……您家药苗的品质…向来就好……这回过来…哈…哈…只为瞧瞧长势如何,我这毛病……也不着急这点时候……”即便内心疯狂叫嚣着即刻离开,林源却还是得坚持将正事办完。王伯这批药苗的奇效还未传播出去,若是改期再来,说不定会有多少变数。 更何况他这肚子还在抽动不止,疼得他都有些恍惚,再挪动不了一步。林源低头去看两条不住颤抖的双腿,拢紧了些身上的外袍,心里一阵恐慌。就他如今这点体力,哪里还下得了山去啊… 他微弓着腰杵在原地,看着王伯蹲下去挖出几个药苗,药苗的根上连着几个硕大的块状物,形状各异。这就是他此行要查看的目标,也是能助他摆脱体力枯竭的法宝。 这药苗长在地上的部分名叫地仙草,是寻常提神药方中的一味添头,可有可无。能被命名地仙草,是伴生在它根部的地仙宝的功劳。这地仙宝产量稀少,却有奇效,只要病人还不至于药石惘医,便能催出体内生机,配合针对病情的药物加快疗效。 整片大齐土地上,也许王伯是培育出地仙宝的第一人,看他每个田埂挖出的地仙草下满缀的宝贝,产量实在不菲。 就冲着这般高产的数量,林源也得把那契书即刻签下。至于这些人工培育出的药效是否能同野生的一样,原本还得下山后再行试验。可如今这能催动生机的药物,用在他这临产无力的身上,倒是正好能瞧出效果来。 阵痛已经暂歇,林源蹒跚着步子同王伯一道进了药棚,取出备好的契书,各自签名按印。 林源向王伯讨要了几枚地仙宝,婉拒了王伯送他下山的好意后,就一刻不敢耽误地往山下走去。 此时宫缩还未重启,腹痛尚能忍受,林源也已服下一整枚地仙宝,脚步还算稳当。可这山头势高,常人下山都比上山辛苦,别说他这靠着药物吊住体力的孕君了。 地仙宝只能助他回复一些体力,却不能缓解丝毫产痛,他自然不敢过快赶路,生怕一会宫缩开始,疼得刹不住脚步,栽下山去。 才走下去不到一刻钟,暴烈的宫缩就突然来袭,这阵动静极大,晃得孕君腹内五脏六腑都好似挪动了下。林源张嘴欲呕,腹部硬得好似揣着棱角锋利的石头,疼得根本弯不下腰去。秽物从他口中冲出,染得前襟一片狼籍。 “啊……”林源扶住了树干,终于能够痛快地呻吟出声。他痛到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双腿颤颤,眼看就真要瘫倒下去了。可这时候倒下哪里还能再起来呢,他十指都抠进了树皮,闷声吼了几下,极度克制着想要解开腹带的欲望。 他就这么走走停停,硬生生地撑过了次次加剧的阵痛,就要走到山腰了。 这时的他已在车夫的视线当中,可痛到快要失智的孕君哪里还能瞧见,他的双目不断发黑,能瞧见的不过仅有脚下的方寸土地,以为到达无望了。 车夫正要下车小解,就瞧见雇主极为狼狈地晃着在往下走,每步都让人看着心惊,随时都能栽倒在地的样子。车夫刚要迈腿过去,林源的胎肚就又是一阵暴虐的宫缩。他恰恰站在一小块空地上,身边没有一点支撑物,就再也站立不得,歪着身子倒到地上。 这下坠地的动静着实不轻,原本就在猛烈抽动的肚子在这震动之后,活动得更是激烈了几分,直接冲破了孕君的忍耐极限,长长痛嚎出声。 “啊——!”饱含痛楚的叫声吓得车夫浑身一个激灵,奔着过去扶起了孕君的上半身,就看见他面无人色,瞪着双无神的大眼,居然就昏了过去。 车夫赶忙腾出手去探他的鼻息,虽然有些无力,但好歹还是有气进出的。车夫不敢耽误,生怕这条人命死在自己面前,忙揽起孕君胸腹,扛着他小跑向马车。 他满心以为这雇主是头疾发作,哪里想到被他扛在肩上的铁硬的腹部,才是令林源昏死过去的源头呢。就这么在他肩上颠颠撞撞的几下,加之他没轻没重就将孕君放进马车的动作,让林源伴着腹中更为猛烈的绞痛,呕出一口鲜血后醒了过来。 吐血的这一幕却没人看见,车夫憋着尿急,把昏过去的孕君一放就赶忙挥鞭驾马,自然也听不到里头林源的细碎呻吟。 歪倒在这颠簸不停的马车中,倒比他独自走在山路间还要痛苦几分。他想让车夫放缓些速度,有气无力的请求夹杂在呻吟声中,连他自己都听不明白究竟在表达些什么。 林源已经无力再动弹,揣在怀里的地仙宝怎么也没法自行送入他口中,倒霉的孕君毫无办法,任由孱弱的身子随着马车的急转左磕右撞,在这没完没了的苦痛中彻底昏死了过去。孕体失去意识之后,在马车中冲撞得更是厉害,翻滚之中,若有第二人在侧,便能瞧见马车铺垫的棉布之上,沾上了点点的血迹。 渐渐这点点便集成了一小滩,当马车终于停在山脚下时,候在茶铺中的苏菀儿再上车,见到的便是她早已经不成人样的夫君身下,染着一大片血红。 此时已是深秋,林源出门前穿得厚实,血迹却依然浸满了衣裤后又染红马车,他究竟出了多少血?在那山上,他究竟受了多少罪? 苏菀儿心中剧痛,要不是顾忌着还在外边,早已痛哭出声。孕君此刻的惨状让她无暇排解情绪,她努力维持住冷静,吩咐车夫将车驾得稳些慢些,就跪坐在林源身边,为他散开满是污浊的外衣,解开冷汗浸得湿透的层层里衣,拿下了缠绕多时的腹带。 眼前这颗满是青紫的胎肚重获自由后,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昏死多时的林源喉中发出“嗬——”的嘶声,睁开眼就看见娇妻满脸是泪地帮他系着衣带。 “啊…啊…菀…啊…”他疼得话不成句,却还是抖着手想要抹去她脸上淌得更厉害的泪珠,才一触到又脱力放下,“别…哭啊…呃啊!!”好不容易才从腹带中解脱的肚子哪肯消停,连着宫缩了几次,将孕君折磨得意识涣散了才暂时歇下。 苏菀儿这时不敢伸手去按抚他的肚子,她怕她的接触会加剧他的苦痛,只能挪了下位置,帮他褪去裆部满是血的下裤。将要产下胎儿的口子仍然紧致,还在不停往外冒血。苏菀儿瞧着那个血洞,惧怕至极,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该同意的,不该让他冒险上山,更不该让他代她育子。 想来是解了腹带的关系,阵痛暂歇后,肚子竟老实了许多,林源终于有了片刻的舒坦时候。碍于大肚的阻碍,他瞧不见苏菀儿愣怔的神情,却也察觉到了妻子异常的沉默。 他动了动勉强支起的左腿,用膝头碰了碰苏菀儿,才让她醒过神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泪,轻声问他:“你出了不少血,可有法子让它止住?” 林源摇了摇头,话音低得苏菀儿得凑近了才能听清:“我已开始作动,用不得止血药剂了…”到底体力枯竭,话还未说全,他就开始呼哧喘气。 “菀儿…喂我服个地仙宝吧…实在乏力得狠…” 苏菀儿忙小心将他扶起,让他靠着自己坐好。她的假大肚正好被顶在林源腰后,他才一靠上,那“肚子”就凹陷了下去,恰好使林源不堪重负的腰部有了极佳的依靠。 他竟舒服地轻“嗯”了一声。而她在听见这声后,眼中忧色虽还是不减,却也不由闪过丝喜意。 她削了一小块地仙宝递到他嘴边,瞧着他一点点吃进嘴里,却到吞咽时候显出些许费劲。 地仙宝口感类似梨子,爽口多汁,水分先行入喉后再咽残渣,会觉稍有阻滞。然它的奇妙功效偏偏就在这残渣之中,若是服用者妄图仅用其汁来回复体力,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是以不少垂危病人即便是得了这宝贝,也不定有拖延时辰的机会,毕竟困难的吞咽于体力匮乏者而言,实在难如登天。 好在林源到底不是垂危病人,他意识清醒,身畔又有爱人陪伴,喉头多动几次,也能顺利将东西咽下。可惜这样的服用速度实在过慢,阵痛又起时,他才吃下两小块药果。 这回胎儿往下挣动的动作竟比宫缩还要激烈,个个都急性子一般,争着要头一个降生出世,毫不相让。 林源被腹中的这股坠势扯得直往下滑,耻骨被胎儿冲撞得要碎了一般,他死死咬住了牙关,才把溢到嘴边的呻吟收住。 苏菀儿眼见着那肚子慢慢坠成梨形,耳边不时响起孕君难耐的闷哼声。她怜惜地伸手去抚摸林源的侧腹,见他并未加剧反应,才放心地一直帮他揉着。过程中躁动的胎儿不时蹬踢,那力道大得她隔着层肚皮都能清楚感受。 他们的马车行驶得稳当,速度自然比不上他人。本该在山上打理药园的王伯,此时却正骑着马,奔向镇中段捕头的住处。 实在是林源的状态太过古怪。他下山不久,王伯便悄悄尾随在后,看尽了他下山途中的种种苦态。确认这青年是孕君,还将要生产后,王伯便抄了小路提前下了山。 王伯心内盘算着事,常年绷着的老脸上竟透着些喜意。他知晓这日是段捕头的旬休日,终于赶到段捕头家门口时,都等不及让人通报,王伯就一头冲了进去。 他这一行并非为了举报孕君能得的赏银,而是……他的儿子,总算有了活命的盼头。 林源在那马车里接连熬过了数回阵痛,车子才将将驶近自家宅院。 他的肚子又被缠了起来,倒没有出门时绑得那样有力,还是能瞧出肚子的膨隆。生怕孕体暴露的林源倒是还想逞强,束腹时竟还催着苏菀儿扎得紧些,若不是他手抖乏力,怕是还要抢着自己动手。 苏菀儿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还是好生劝慰:“进了大门咱们才下车,你披着外袍扶着我走,有我为你挡着呢。” 扶着丈夫靠近了车门坐着,苏菀儿才低头调整自己有些歪了的“孕肚”。林源大开着双腿,揉着隐隐作痛的两胯,笑看着妻子整理的动作。马车安稳停下,林源嘴边的笑意却是一僵。 产痛又至。 驾车的苏大石早就尿急难忍,对主家打了个招呼便冲进了前头的茅房。 里头的苏菀儿听见他跑远了的脚步声,心头一松,正要去按揉那颗起伏难掩的肚子,却被林源扭腰避开了些。 他伸手去拉开了车门,佝着颤抖的身子就要下车,咬牙道:“呃…别让他瞧见了…快些下车…”说着他便出了车厢,提着口气就往下一跳,震得肚子又是一阵颠动。 轻轻的“啪”声仿佛只在孕体主人耳边响起,他的羊水破了。 苏菀儿瞧他连贯的下车动作还有些惊异,结果这突然莽撞的孕君便立刻抱腹要跪倒。她忙把他搀住,他便把整个身子往她身上靠,嘴里还颤声催着:“快…快…” 才要走到屋子门口,林源便僵着迈不动步,他的双腿被突然顶进产口的胎儿压得大大岔开,好一会儿都动弹不得。 产口憋胀的异物感昭显着第一个胎儿即将出世。随着产君寸寸慢挪的脚步,胎头也一点点磨出了产口,出到一半又被产君的下裤阻断出路。半个胎头抵得林源股间阵阵锐痛,眼前发黑的同时听觉却变得敏锐,他听见车夫回来的动静了。 他心中惶急,竟爆发出了气力,大步跨进了门槛,躲进屋内。这番动作竟让那胎头又往外顶出一些,跟在身后进来的苏菀儿便瞧见产君撅起的双股之间冒出了一个小小凸起。 她惊呼了一声,忙撑住了忍不住往下发力的产君,听他呻吟着求她为他褪下挡住胎头的下裤。 苏菀儿只得让他自己扶住了柜子。才把他的下裤褪至膝头,就见那肚子在产君长长的“嗯——”声中猛地一缩。苏菀儿撩开了他的衣摆,便瞧见胎儿已出了半身,在林源用力的推挤中缓缓滑了下来。 二人都没想到第一个孩子竟然出生得这样快。于是孩子初生的啼哭便这么钻出了屋门,叫外边还等着主家给工钱的苏大石听了个正着。 刚刚产下一女的林源没工夫歇息,勉强喘匀了气息,便扬声往外喊道:“大石兄弟!内人突然急产,驾车的工钱日后同喜金一并给你!” 外头的苏大石听他这喊声些微抖着,还当他这是得了孩子乐得,应声便道了喜,利落地扭头走了。 里头的产君则被妻子扶着躺到了床上,侧身看着她细细包好女儿,将她放进了早就备好的围床。她乖巧得不行,嚎了一嗓子便过足了瘾,咂巴着小嘴睡去。 夫妇二人看得心头发软,更是期待起了后头几个孩子的降生。 趁着那肚子在卸下一胎后的暂时休整,苏菀儿支起了林源的双腿,瞧他下边的情况。 这孩子出来得太快,难免扯伤了父亲的产口。那处肿得发红,裂了几道小口,整个口子还在应激性地抖着。先前的出血也并未停止,只是被淅淅沥沥淌出的羊水冲淡,瞧不出来血量是否变化。 “菀儿,别瞧了。”她正看得认真,产君却不配合地并了下腿,唤她给个奖励,“快来亲亲你夫君,我可瞧见你亲了闺女好多下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想帮他去取些补充体力的药,又怕这人闹起小脾气,只得凑过去啄了他几口。吻得他又开始喘气后,才去柜子那拿了药物喂他服下。 夫妇俩等了许久,才等来下一阵产痛。 这个孩子仿佛是个慢性子的,被推挤至产口后,无论林源怎么使力,它的脑袋就是一再回缩,誓要消磨尽产君的体力一般,在那稳稳卡住。 “嗬…嗬…菀儿…推…推肚子…啊…”这颗脑袋堵得林源直翻白眼,再不赶紧排出,他又得昏死过去。 看着产口露出的那块胎发忽隐忽现的,苏菀儿深吸了口气,才将双手压上了林源的下腹。此时的宫缩并无间隙,她不必等待什么时机,冲产君点了点头,就用力往下按去。 “呃啊!!!”随之响起的惨叫声无比凄厉,惊得刚刚翻上屋顶的段颜琛脚步一滑,踢了块瓦片落地。她在屋顶上悄声继续走着,趴下后摇了摇头,为屋子里的夫妇二人庆幸着附近人家都已外出。不然光是这番动静,他俩就得被人疑上。 她轻轻取下了几块瓦片,往下瞧到的正是产程的关键时候。胎头已被父母的力道压出,瞧着个头大过老大不少,因此宽过脑袋的胎肩又被堵在产口,苏菀儿只得狠心再去压腹,才让这皮孩子被逼着出了父亲的身体。 林源不堪重压,已经晕了过去,毫不知晓自己已经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在被第三个孩子挣扎的动静痛醒时,还恍惚以为是老二还在腹中闹腾。 他痛到有些崩溃,挺了挺不知疲惫的大肚,哑着声让苏菀儿为他推腹。 苏菀儿以为他是没了产力,只能依靠外力生下余下的几个胎儿。她见产君无力地闭目承受产痛,便不多问地伸手去按,哪想到几下按出的竟会是一只细弱的小手。 孩子的身子还没摆正,就被横着压到了产口,挣扎的动作自是愈加剧烈。 腹中的爆痛令林源目眦欲裂,他喉头动了几下,“哇”地喷吐出了一口鲜血,骇得苏菀儿浑身发凉,凑到面前去帮他擦拭满脸的血点。 “啊…啊…”林源感觉到了下边掉出了一个细物,那分明不是先前卡着的胎头。他想开口询问妻子,却被那无休止的动静痛得又是一口血沫喷出。眼见妻子哭着正和他说些什么,他却耳鸣目眩,任由痛苦充斥脑袋,意识全无。 上头偷窥着的段颜琛见苏菀儿六神无主地跪坐在那哭泣,那产君面色灰败得厉害,眼见着就要没了生气。 她起身跳下了屋顶,从窗中破入,也顾不上苏菀儿惊愕的目光,将带来的药瓶瓶口塞进产君口中,硬是将瓶中液体灌进了他的喉咙。 “段…段捕头!?” 苏菀儿识出来人身份后,忙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抱起林源的脑袋想要让他吐出刚饮下的液体。 “安心,这是从地仙宝中萃取出的良液,助他恢复生机的。我并无害他之心。”段颜琛识趣退后两步,指着林源回转的面色解释道,“我的来意……还是待他产后再说吧。当务之急该是助他回正胎位,你可会?” 苏菀儿茫然地摇了摇头,目光一直锁在还未苏醒的产君身上,眼见着他无意识中还在呻吟,就又要落泪。 “……林夫人,快停下眼泪吧。我去叫个会正胎的帮手,你再给他灌瓶药水,不然怕是撑不下去。”说着她就递了几个瓶子到苏菀儿手中,略过她的疑问,就又翻出窗口。 苏菀儿别无他法,只能照做。 林源是被肚子上紧紧扣住的大手折磨醒的。他睁开双眼,瞧见本该是苏菀儿的位置上,跪坐着几个时辰前才告了别的王伯。却没工夫疑问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整个身子都随着王伯摸胎的双手颤抖。 苏菀儿正趴坐在他头侧,塞了块软巾到他口中,免得他咬伤了舌头。她按住了他受不住痛想要挣扎的双手,泣声求他:“相公你别使劲,也别乱动,王伯正帮你正胎位呢。孩子横产了,正过来就好了,就不痛了,啊。” 他无力地点了点头。 “阿琛,你劲儿大,来扣住他的肚子。”王伯叫了段颜琛来帮忙,让她一手成爪地扣在林源下腹某处后,就腾出手要把那只早已经泛出紫黑色的小手塞回去。 产君清楚感觉得到他下面的动作,小手被塞回腹中的动静倒是不大,大的是王伯随之进入产口的大手。他的产口被王伯的手臂撑到极限,又破开了几道口子,这点疼痛却被腹中快要炸裂的痛苦掩盖。 王伯极专注地在翻转着胎向,对于产君承受不住的剧烈抽搐只当作不见。让两女再把产君按紧了些后,他猛一使劲,便调整好了方向。却没把手退出产口,反而抓着胎儿小小的脑袋,一点点将它拔出了产君的身体。 这孩子已经死在腹中了,再不及时脱离孕体,胎尸只会堵得里头还活着的胎儿没了生路。 林源此时也是生不如死,短短半刻钟的正胎拔胎让他痛到极致。偏偏服下几瓶良液的他连痛昏过去都无法,只能清醒着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失子之痛。他恍然中已经知晓这个孩子没了性命,心中痛苦竟不亚于腹中。 苏菀儿抱起了孩子的尸首,正要将他好好包裹,就听见身后产君闷哼着表达着什么。王伯帮他拿掉了沾满血的软巾,为他传话:“他要看看那孩子。” 等到孩子尸体呈到面前时,正在腹痛暂缓时候的林源哭出了声。他独自撑起了点身子,接过孩子,把它搭在缩了些大小、但依然挺立的孕肚上。他轻轻地摸着孩子的身体,力道轻得像是怕惊动了“沉睡”的孩子一样,哽咽着为他吻去落在脸庞的泪珠。 苏菀儿心里不断责怪着自己先前的疏漏,看着眼前这幕忍不住想要痛哭出声。她捂嘴退开了几步,不敢再面对林源悲痛的样子,想要逃离出这个屋子。 一旁的段颜琛伸手把她拦住,推着她回到产君身边坐下,又帮着把两个鲜活的、被吵醒后啊啊叫着的孩子抱了过去,来到还在丧子情绪中的夫妇面前。 林源先一步醒神。他这时才听见儿女不满的叫声,转头去看,就瞧见了爱妻自责自怨的模样。 他怔了怔。双手却已经先于意识,将三子的尸首放到一旁,把妻子拥进了怀抱。他无声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感觉到她僵坐着的身子缓缓放松,低泣声渐渐转为痛哭后,才开口劝她: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没事的。” 王伯先前摸胎的时候,已顺便确认了林源腹中还有两个胎儿,个头都不算大,位置也正。可林源腹中已无多少羊水,通道晦涩,缺少润滑,阵痛再起时,里头的每一下动静都仿佛刀割。 在王伯毫不留情的压腹之下,林源是痛得死去活来。两个孩子的脑袋一个比一个像是刺猬,瞧着软塌塌的胎发在他体内移动时宛若尖刺,扎得产君哀嚎不断。 但到底还是顺利地把他俩生下来了。看着并排躺着的最后两子,林源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得把这两小子的头毛剃光。 到后头排出腹中残余秽物时,林源早已累极睡去,胎盘落出身子的动静也只得了他的一声轻哼。 林源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