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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真要是被他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迟早要过这一关的。”白祁看着屏幕,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许辰川很快发现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当天的晚餐桌上的气氛格外沉闷,许国齐和舒颖丽都没怎么吭声,却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许辰川余光里看着父母的动作,心下也暗暗做着准备。出柜这种事,遇上不开明的家长,不死也要褪一层皮。不过自己的父母应该没到那种程度吧,他尽量乐观地想。搁下筷子,舒颖丽一边挽起袖子收拾碗盘,一边说:“辰川来帮mama洗碗。”开始了。许辰川给自己鼓了鼓气,麻利地站起来帮忙,许国齐却默默走开了。舒颖丽打开龙头“哗哗”地放着水,盯着水池里的锅碗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个叫白祁的助理,是不是在跟你谈恋爱?”她选择了开门见山,许辰川也就坦然回道:“嗯,我们在一起了。”“在一起了”跟“谈恋爱”可不是一个概念,舒颖丽怕的就是这个,立即蹙起眉问:“他是什么时候——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发展关系的?”许辰川愣了愣,舒颖丽似乎毫无障碍就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实,连问话都直接跳过了这一步。果然父母早就有所察觉吗?她的问题不太好回答,许辰川想了想:“快一年了吧。”话一出口他才发现,他们经历的事情、做出的改变,竟然只是发生在一年间。“什么?”舒颖丽却大为意外,“都一年了?”她原本满心以为是白祁在公司里勾搭上了许辰川这个上司,但现在一算,这俩人竟然早在许辰川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好上了。“你们到底认识多久了?”许辰川回忆一下自己进字幕组的日期:“两年多。”“两年多?!——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进你爸的公司……”在舒颖丽作为母亲的眼里,自己阳光帅气的儿子就算是同性恋,总也不是一个残疾人配得上的。自从在许国齐那里听见这爆炸性新闻,她就早早认定了白祁接近儿子是使了手段。舒颖丽现在记起那天夜里白祁开车送许辰川回家的事,所有好感都变成了戒心,只觉得这男人心机深沉,八成有所图谋,想借老总继承人的助力往上爬。“妈,白祁没有图我什么。”许辰川无奈地说。他也能大致猜到白祁如今在父母心中是怎样的形象,但误会只能靠时间消除,否则自己磨破嘴皮也说服不了父母。“你这傻孩子知道啥?你觉得自己是自然而然喜欢上他的,谁知道……唉。”许辰川只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爸猜过你的取向,也做好了准备,只是见你一直不摊牌,就以为你没还遇上合适的人。”舒颖丽用力搓着碗沿,“原来你都瞒我们这么久了。”“妈……”许辰川听出了她语声中的伤感,“我那时候是以为跟他成不了了。”“那现在怎么又能成了呢?”舒颖丽斜乜他。许辰川低下头:“就是能。”舒颖丽叹了口气:“你大了,又一直一个人在外面,我们早就管不了你了。但你喜欢上这么一个……身体又是那样,听你爸说性格也不怎么样。我也不想问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反正小年轻谈恋爱从来不带脑子。我只问你,以后的事考虑过吗?”许辰川正要开口,舒颖丽已经数了起来:“每天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共处,各种不方便的事情都要你照顾他,你们还是同事,互动起来难保不会露馅,万一哪天被所有人知道了,到时面对的情况你根本想象不出。”“我考虑过的。”许辰川说。舒颖丽苦笑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我真的考虑过,”许辰川有点急了,“就算没有完全考虑到,以后冒出更多的困难,我也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妈,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白祁他真的为我变了很多,等你多了解他一些就不会阻拦了——”“阻拦?”舒颖丽没精打采地摇摇头,“我才不会做那么无聊又没品的事呢。说到底,最后吃苦的也是你自己,我跟你爸除了看着心疼也做不了别的。”她冲了冲手,转身就走:“碗归你洗了。”许辰川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黯然。******“他是这么说的?”沈冀嘴角带着点笑。“是啊,还说什么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好像他负得起似的。”许国齐连连摇头。沈冀低着头站在窗台边,手中花洒一小点一小点地喷着水。以前程容对花粉过敏,这个家里只有各种观叶植物,放眼望去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如今这里的颜色渐渐丰富了起来,虽然已经是暮秋,仍旧有几株花朵鲜艳地开着。沈冀神情专注地浇着月季,口中说:“既然他自己想好了,你们也不用cao心了。”许国齐坐在桌旁,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神色:“做家长的,就算说着不cao心,哪里能真的做到。”沈冀从月季换到吊兰,突然说:“那时候我爸妈也怪我给自己找罪受,好几年都没让我带程容进家门。”许国齐脸上一僵,顿时后悔了,仓促地岔开话头:“这盆是什么?”“银边吊兰。”沈冀回头对他笑了笑,“阿齐你还记得我爸把程容打进医院的事吗?我当时如果没有那么倔,被他们多骂几次,说不定就跟程容分了,现在也不知道会过什么日子。”许国齐看见他那抹跟程容如出一辙的笑意,愣神了好一会儿,沈冀却又转了回去。许国齐对着他的后脑勺不自在地说:“我不会打人的。”年轻时的许国齐没少在私底下骂过沈冀那个蛮力的爹,如今自个儿当爹了,当然不会忍受自己变成那种家长。“我知道你不会。”沈冀当即说。他走了两步:“哦,这盆仙人掌养了好多年了。”“嗯……好像是。”仙人掌不怎么需要浇水,沈冀蹲下身仔细擦了擦盆沿上的积灰:“这两天我浇花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一句话。”他清清嗓子,“‘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许国齐心头像有钝刀子磨,不忍地叫了声:“沈冀。”“小时候背了那么多课文,九成九都忘掉了,这一句却一直记到了现在。大概是因为那时候考试填错了太多次吧。”沈冀笑着放下了花洒,“以前我总以为作者是在感叹妻子去世得早,最近才觉得,也许他感叹的是时间过得太快。昨天才种下的树苗,今天就成了绿荫……等到明天,连妻子的样子都模糊了,上了奈何桥还得眯着眼睛认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