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彼闻声 此见人

    150彼闻声此见人

五天的丽江之行在夜色中落下帷幕。

许维维站在邕城机场的门口，背着大大的旅行包，为方洛整理了一下衣领，那表情像一个小媳妇一般，认真，执着。

“方洛，我走了，谢谢你陪我一起去丽江，即使我们以后不再见面，我依然会记得这美好的五天。”

方洛抓起她的手，笑着说：“别说不吉利的话，我们会见面的。”

说这话的时候，方洛忽然想起前一世看过的一部电影——，他情不自禁联想起威廉和莎拉在经过疯狂美好墨西哥的时光后分道扬镳，突然，脑海里蹦出一个该死的可能，这种结局会不会他妈的会复制在自己的身上？

下一刻，方洛很坚定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是威廉。

机场的灯光十分昏黄，许维维坐着‘北o’8开头的车子走了，方洛看着冒着灰白色尾气的车子从天桥上消失，心中升起无限杂念。

陆金竹到达机场的时候看到方洛有些落寞的样子，也没好立刻打扰他，而是将车子停在旁边，知道方洛发现他。

“竹叔，来了怎么也不吱声？”

陆金竹手握着方向盘，有节奏地敲打着，笑着说：“看你好像在想事情，不好意思吱声。”

方洛不以为意陆金竹的打趣，开门上去。

从阴凉的丽江一下落到闷热难耐的邕城，这种快速地转换带来的不适应感直到方洛将车窗挂上开了空调后才慢慢退去。

“魅影的销售趋势越来越好，方洛，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丽江的五天，陆金竹希望方洛可以好好地玩，没有打电话给他，等他回到邕城才告知深澜电子最近的情况。

方洛的大脑略微运转了一下，想起前一世mp3的发展到2003年底是一个瓶颈阶段，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的各大厂商一时间不得不放慢了产品投放速度，甚至有人预测在经历了7彩背光、大容量、微盘、冷光源屏幕、等一系列技术变革之后，mp3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如今方洛已经将这个阶段提前了两年，因此在未来两年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魅影系列应该持续畅销。

但是想要创立电子商业帝国，那么方洛不能靠吃老本就能拼搏出来，要有创新，有大胆地进去才能触摸得到。

“如今深澜电子可以趁着魅影的火热继续把销售面拓宽，可以依据市场的需求适应地调整价格，让更多的消费者都能接受。至于下一步，我想是时候对新的mp3进行研制了。”

陆金竹扭头看了一眼方洛，惊道：“新的类型？”

方洛点头。

前一世2003年，mp3进入了冷冻期，人们认为mp3将和以前的磁带机一样进入了卡壳时期，难有突破。

但是，当2004年第一款闪存式彩屏mp3发布后，mp3产品彻底进入一个崭新的音画时代。与此同时整个产业好像跨越了寒冬的的封锁，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的血液循环，业界的天空也迅速变得晴朗起来。

陆金竹有些不解：“彩屏不会成为华而不实的东西吧？”

想想前世当mp3彩屏技术刚刚诞生时，由于看不清新技术的前途，许多人提出了彩屏并不实用，不过是种噱头罢了的说法，也难怪陆金竹也抱有这种想法。

对此，方洛没有反驳，但是他却不会因为这种怀疑态度而放弃对mp3的改进，因为前一世的事实证明从彩屏产品的市场影响力来看，它正以惊人的速度改变着整个mp3产业，而改变的速度是惊人的，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

“究竟是否是华而不实，还是新的潜力股，终究要看市场反应，而且等到魅影被人们所习惯和厌倦后，没有吸引人的新产品面市，深澜电子可能会陷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可不是威人耸听。”

陆金竹见惯了方洛的惊人之语，再次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微有震撼，但也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方洛，那你打算怎么进行新产品的研制？有一句丑话我不得不说在前面，江文州的五个人小组还不足以有这个水平。”

方洛惊讶地看向陆金竹。

陆金竹没有回头，专心地看着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解释道：“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并不是说江文州五个人不好，只是觉得如果要致力研制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彩屏产品，江文州五个人还没有那个实力，说来说去，他们所处的格局太小，看事情还太片面，这不是技术和能力的问题，而是阅历和经验。”

方洛仔细地消化着陆金竹的话。

确实，方洛当初想要开发微硬盘mp3时，有幸运的成分在里头，因为他知道微硬盘的构成和工作原理，但是对于彩屏这个新鲜的东西，他没有接触过，也没有仔细研究过，江文州水平不错，但是依五个人的眼界，难保在没有任何技术和方向指引的情况下，他们会弄出什么样的东西，而且需要多少时间。

这是个未知数。

“竹叔，你说对，这样吧，对于新的研制小组由你来负责招募，江文州五个人就跟在小组里一起研制，这对他们有好处，只有经过不断地学习和动手实践，他们才能挑起大梁。”

陆金竹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车子在桃源路的新家停下来，陆金竹知道方洛会开车，而且自己住的地方和公司很久，有意把车子留给方洛，却被方洛拒绝了。

“在深澜电子，我就是个甩手的掌柜，其实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去办，车子你用吧，况且我会开，但是没有驾驶证，也不安全。”

陆金竹觉得有道理，开车走了。

方洛敲了半天的门发现没人开，刚住进新家，钥匙还没来得及配，方洛从楼梯上跑下来抬头一看，发现家里的没开灯。

老爸老妈不在家？

正当方洛要打方大勇的手机时，一辆车子停在了他的跟前。

“小洛，上车。”

方洛看到竟然是李玉琳。

“舅娘，你怎么在这？”

李玉琳调好头，看了看表，说：“等下再跟你说，上车，今天是你舅舅生日，你爸你妈都在大院那边，等会我们一起去邕城饭店。”

石林生日？

从丽江回来的时候方洛光顾着和许维维聊天，忘记跟方大勇和石秀说今天要回来，没想到到家就被李玉琳碰个正着。

“对了，舅娘，你怎么那么巧在这里？”

李玉琳解释道：“你爸把手机落在家里，你妈担心你可能今天回来，本想自己回来，但是我正好加班回来经过，所以过来看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两人到达省委大院的时候还没到晚上八点，方洛的姥姥担心方洛刚下飞快肚子饿，特意给他重新煮了绿豆粥解解热。

石之水让方洛吃过之后去洗个澡，洗完大家就可以去饭店。

方洛提着背包，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李玉琳说：“舅娘，我包里的衣服都是换下来没洗过的，我没衣服换。”

李玉琳一愣，去房间里拿了石林一套黑色的西装和白色衬衫丢给方洛。

“啊，要我穿西装？”

石秀这个时候过来，笑着对他说：“儿子，今晚的场合穿休闲的衣服不合适，我看你就穿你舅舅这一套吧，你俩的身材相差无几，刚好合适。”

方洛从未穿过西装，太过于正式的装饰让他有些不舒服。

不过没有衣服换，方洛也找不出好的办法。

洗过澡，穿着西装下了楼，一大家子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他。

李玉琳笑着说：“我们家小洛简直是一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石林的衣服套在你身上，显得特别精神，恩，小伙子很帅气。”

石秀和方大勇第一次见到方洛穿这么正式的衣服，眼前顿时为之一亮。

因为量身裁制的衣服，料子和款型较店里买的有些出入，且好了不少，看起来特别的舒适和优雅。

石之水点了点头，说：“好了，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邕城饭店是邕城最先一批获得五星级的饭店，经过多年的经营，内部装潢和外部装修都十分讲究。

三部车子停在饭店前的院子里，此时已经停泊了不少车子，从车牌来看，不少都是政府车牌，一些不是政府牌子的车牌号码也相当特殊。

虽然石之水主张简约为上，但是饭店还是特意给石林划出了整间四楼作为此次宴会的场所，不过灯光和布局还算内敛，不奢华。

石林作为邕城市委常委，且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能参加宴会的人自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些人在电视上也能常常看到。

方大勇第一次参加这种高规格的私人聚会，忍不住在一旁低声说：“爸带我们来，会不会是有什么深处的意思？”

石秀摇头，表示也不知道，过往逢石林生日，石之水都不主张过，但是今年却出乎意料地举办，而且排场还不小。

虽然宴会很多地位崇高的政府官员，但是这种场合，他们都是带着家属一同前来，因此方大勇和石秀也没有显得很谨慎，没一下子就碰到了一个见过面的熟人聊了起来，聊过后才知道这人竟是邕城检察院领导的女儿。

方洛陪同着石之水和石林跟到场的每一个人简单地打了一遍招呼。

“小洛，姥爷知道你心智成熟得快，这个场合说白了也算是姥爷给你开的阳光大道，上次你说要靠我这棵大树，现在我就提供阴凉给你乘凉，至于你能呆多久，只能看你的本事了，记住：让人记住你是省委副书记的外甥远远不比‘我叫方洛’来得有分量，前者是荫庇，后者则是实力，你明白吗？”

方洛点头。

石林在一旁听见爷俩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爸，你这是怎么了，小洛还在上高中呢，你就教他这些。”

石之水看了他一眼，说：“石林，这不是什么真理格言，但是却比真理格言要有用，你能当上副市长，虽然有我的少部分关系，但是绝大部分原因是你有这个本事，这一点不容忽视，也很重要。记住一点，在这个社会，实力才是立身之道，我不可能一直为你们遮风挡雨，有时候风雨会是最好的历练。”

石林难得听到石之水这么严肃，也认真地聆听。

“老石，又在给后辈灌输经验呢？”

这时，从背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颇为沉稳。

石之水听声音就知道是何人，转过身，笑着说：“老王你这是在取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教条说得多，经验一条都没有。”

方洛看到来人是一个年纪和姥爷相仿的老人，国字脸，胡子花白，有一点山羊胡的模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王开全，北西省纪检委书记。

他看到石林，点点头，笑着说：“石林，这生日一过，你也差不多奔四了，努力往上走几步，不然老石舍不得退下来呀。”

虽然这里面有说笑的成分，但是石林却也不敢马虎，笑着回答：“王书记开玩笑了，我现在趁着年轻，多位老百姓做点实事，至于怎么走，往哪里走，都是组织上的事情，我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王开全呵呵一笑，略微点点头。这时他看到石林身边的方洛，小伙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显得很帅气，看样子是小字辈的，不过他没有没太在意，和石之水前谈了几句，就走到一旁去了。

接下来，陆续有一些人主动上来跟石林碰杯，石之水和方洛在他一旁，显得十分不协调，但是却十分引人注目。

不少人开始装作私聊，然后浅尝辄止地问石之水一旁的男孩是谁，蜻蜓点水，并不深入。

像这样的场合，并不是所有官场里的人都会到场，既然是私人聚会，那么平日里一些因政见不同而各执异念的人自然不会到现场，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些消息还是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传出去，因此一些言语都是很讲究，不能随便说错话。

官场有时候像一堵墙，外人难窥其貌，然后有时候却无孔不入。

一会儿，石林和邕城的建委的一个副局长聊到如何对拆迁问题进行妥善处理的问题，方洛在一旁恰如其分地且很巧妙地提出了可以根据走访和搜集民众对于拆迁的看法依据相关法律法规拟定拆迁补偿地方草案，在保障拆迁户权益和政府的职能之间取得平衡。

方洛的一句话让那位四十多岁的局长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方洛，然后十分不解地看着石林，眼光带着不可思议。

石林笑着说：“我外甥平时喜欢看新闻，孩子嘛，想得跟我们不一样，你就当是玩笑话，别太当真。”

这位局长心里去不是这么像，方洛说的并不无道理，而且他的这个建议如果执行，没准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他心里猜疑石副市长带着外甥在一旁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意通过别人的口传出这个消息？

石之水虽然在一旁和外人说话，但却关注着这一边的动态。

等那位局长离开后，石之水走过来，笑着说：“小洛，不愧姥爷对你一番期望，不错，你理解得很快。”

石之水说得没错，以后在商海里打混，如果仅倚仗着他的关系是明显不够的，因为别人虽然表面给你面子，但是私底下并不见得会买你的仗，只有你有这个实力，别人才会真正的尊重你，与你合作。

此时此刻，石之水给了方洛打开了另一扇大门，那就是扩大他的关系网。

私人聚会是一个很好的笼络关系和打印象分的机会，因为年纪局限，方洛还不足以和参加聚会的这些高官拉拢关系，但是却能依靠自己的独特见解博得他们的印象分，在错综复杂的官场里，一个独特的见解，一句精辟的说辞，一个别出心裁行之有效的建议都是让别人在心里记住你的最佳方式，然后在日后为你打开方便之门。

而这方式，正是石之水需要方洛学会的。

“林子？生日快乐啊。”

石林看到拿着酒杯走过来的人，脸上立刻浮现出喜意，高兴地说道：“叶哥，谢谢，我以为你忙，过不来呢。”

来人年纪和石林相仿，长相却较石林俊朗许多，眉毛有一种威而不怒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器宇轩昂。

石林拉着来人，给石之水介绍到：“爸，这是我在党校的同学，叶岚成，城南区区党委书记。”

叶岚成略微恭敬地和石之水握了握手。

“你们慢慢聊，我去那边和老家伙们说说话。”

方洛本来想和石之水过去，但是听到叶岚成这三个字，心里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听他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下子没想起来，于是便留在了石林的身边。

“叶哥，怎么样，最近一有空还回西邻？”

叶岚成摇头笑着说：“不了，女儿已经转学到市七中，西邻的房子也已经买了，我想回也没有去处，你嫂子这些年一直随我在邕城，倒是以前我那女儿在西邻读书，之前念着她，所以常回去。”

这个时候，方洛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究竟在哪里听过。

在西邻打电话到谢家家的时候，话筒里的声音正是这个声音，而他，就是谢家的父亲，方洛想不到，两个人的见面竟是这种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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