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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紧的我就没有亲自过问。你说的那个学生是医管局郭寿民的儿子,碰巧跟查案那小子认识,怕他儿子受牵连影响前途——你知道的,外语学院的学生好多都想以后进外交部做事,要是档案里被我们加了’批注’,将来审查肯定过不去……”“那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重新查了一遍,他确实跟案子关系不大。”腾作春道:“但是我手下那小子为了把他摘干净,口供有些地方就删了。”虞绍珩理解地点了点头,蹙眉道:“……我该早一点跟你说的,可是现在材料我已经交上去了。”“跟你没关系,这事是我的纰漏。”腾作春摆手道道:“我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看上头怎么想了。”“那师兄想让我怎么样?”腾作春面上带了愧色:“我是想跟你讨个主意,你说我是现在自己把这人交出去,跟部里’请罪’;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上头来查呢?”虞绍珩只要了杯苏打水,但此时慢慢呷着,姿态却跟啜酒没有分别:“这个……你得比我有经验啊?我想着,是不是主动点好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才不信腾作春是真的要跟他来讨主意,查扶桑人是他的幌子,今天这个约会就是腾作春的幌子。他也不信这件事只是一个下属的自作主张,如果是这样,腾作春在六局根本混不到现在,可是一个医管局副局长的儿子有什么价值,能让他在这样的案子里为他开脱呢?腾作春叹道:“按道理是这样,可是我怕我这么做,局座觉得我是扔个下属出来背锅,反倒不如等上面来查磊落。”“我就说你比我有经验。”虞绍珩莞尔一笑,把手里的杯子同他轻轻碰了碰。“但是你比较了解——”腾作春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淡金色酒液流光闪耀,有一瞬间,隔断了两人的视线。41(四)“那等他们来查,你再交人出来,说不定更让人觉得你是在’交差’。”虞绍珩思忖着道:“既然确实不关那孩子的事,干嘛还要改口供才好开脱他呢?要是信得过,以后当’自己人’也好。”“千万别!”腾作春赶忙摆了摆手,“能卷到这案子里来,就是脑子不够用,绝不是’可造之材’。”他见虞绍珩仍然望着自己,像是在等下文的样子,叹道:“人不是我审的,他那份口供具体细节有多大出入我现在也不好说。大概是因为案子是从他们打工的那间公司闹出来的,他没事,他介绍来的同学反而出了事——审他的人怕上头觉得说不过去。”他说着,忽然凉凉一笑,低声道:“办事的人赌咒发誓说没收过他父亲的钱,我不信,只是没证据。”虞绍珩淡笑着道:“把他父亲请来问一问咯。”“这种话也只有你敢说。”腾作春笑道:“现职的市府官员,哪能随便’请’人来?再说这种事也轮不到我们自己查,监察部的人一直发愁找不着机会整治我们呢,事情一露风声,还不上赶着来?”虞绍珩边听边笑,又同他碰了碰杯,蹙眉道:“师兄,我之前请你帮忙找的人,现在还没着落,凭你的经验,该往哪儿找啊?”腾作春肃然道:“我们都找不到的人,我看……没什么指望了。”虞绍珩和腾作春谈完出来,走到车边,却是先拉开了后头的车门:“你这是打算吓我吗?”里头的人镇定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想吓你,就趴下了。”说着,整了整制服从车上下来,换到了前头副驾,却是当日带人救了他一命的高国铭。“你这样是很不负责任的。”甫一上车坐定,高国铭便道:“在我们没有接到新指令之前,不管你要去哪儿,都要提前告诉我们。”虞绍珩开着车笑道:“反正你们也要跟着我。”“两码事。”高国铭既严肃又耐心地同他解释,“你提前告诉我,我们检查过,才能确保这个地方是安全的。”虞绍珩点头道:“我没跟你说是因为我知道这个地方没问题,这个酒吧六局的人经常来,我刚才见的也是六局的人。”高国铭却不以为然:“上次我跟你说过,袭击你的人对你的情况很了解,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同事?”虞绍珩赞赏地冲他笑了笑:“我也觉得可能是自己人,不过,他们现在都知道我是特勤局的’保护动物’,只要是正常人就绝不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动我。”高国铭冷冷道:“万一他有病呢?”虞绍珩闻言,掩唇一笑,只听他又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前年外交部有个马上要卸任的司长在办公室里被一个秘书捅了四刀,我们查了半年,结果就是那人有病,在精神科看了两年大夫,居然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你们军情部的人一遇到事,就总想着背后有什么深谋远虑,我不一样,我以前是做刑侦的,很多时候,人们做事没有逻辑和理性,有人因为同事少跟他打了声招呼都会杀人。”虞绍珩受教地点了点头,神色也端然起来:“那你觉得那天来杀我的那个扶桑人,会不会是有病?”“不会。”高国铭断然道:“他很专业,蓖麻毒也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专业的人就不会有病吗?”“会,但是他碰巧还找到另外一个专业的人来杀,概率太小了。”虞绍珩跟他一路闲扯着回家,细想着连日来这些事,只觉得“有病”两个字实在是解决许多的问题不二法门,凭你如何权高势大,对一个“病人”也无计可施。他从总长侍从室请人去青阳监狱问个无比简单的问题都问不出来,只因为那人“有病”。“病人”简直比“死人”还好用,大家都说“死无对证”,可是“死”本身就是一件惹人怀疑的事,而一个病人在摆在那里,疑无可疑。那么,介于“死人”和“病人”之间的,就是消失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怎么引人怀疑,也无从查证。腾作春的这个案子,首犯“叛国”自然伏法,从犯里有病人,涉案的还有失踪人口……他断定这绝不是改了一份口供那么简单。可即便这案子有更大的疏漏或者隐情,就值得他冒险拿自己开刀?是他足够自信那扶桑人一定能得手,并且绝不会被人查出来跟他有关系,还是另有别的缘故呢?或者,他真的跟这件事无关?“你们军情部的人一遇到事,就总想着背后有什么深谋远虑。”他咂摸着高国铭的话,自顾自地低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