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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经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膝头摆着笔记本电脑,正在查阅什么。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抬起头,见阮母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又轻声问道,“你决定好了?虽然我会支持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筱筱她……”“我已经决定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傅颐打断了丈夫的话。摘下发卡,让蓬松卷发倾泻垂下,她掀开被褥躺在床上,淡淡道,“她不小了,该懂事了。”“……筱筱一直都很懂事。”阮钧儒皱起眉,不轻不重地反驳。但他没再坚持,默叹了口气,只是将视线放回笔记本电脑上,将挑选出来的几所日本国中的资料,进行最后的对比,“晚安。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傅颐应了一声,关掉床头的壁灯。第81章重阳节,又称重九节、晒秋节、“踏秋”,为每年的农历九月初九日,是中国传统节日之一,庆祝活动一般包括出游赏秋、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等。当然,作为□□义务教育的受益人,阮枝筱对于这个字词更深刻的印象,还是来自于人大教科书:什么“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什么“三秋异乡节,一纸故人书”啊,在历任语文老师的重重默写之下,仿佛吃了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化作了一种本能。不过现代社会,对于重阳节其实已经渐渐不怎么看重了——比如说领导这一天并不给假放(不)——自然也不像过去那样热闹,年轻人间顶多一句凑热闹般敷衍的“节日快乐”便混过去了。只是阮家长辈还是老人家的作风,或者说是找个借口想热闹热闹,才叫这聚少离多的一大家难得凑齐三代同堂。既然是节日,喜庆肯定是必要的。傅颐和阮钧儒这趟回来之前,也特意去挑了件赤色中国风的小裙子给阮枝筱,当做礼物。哪有女孩子不爱俏?更别说是父母亲自挑选的,小姑娘拜托刘婶洗干净之后,就立马给套上了防尘袋,挂进衣橱里。因为这一天还要上学,得穿校服,可时间安排上,放学了就得立马赶去酒店吃家宴,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的阮枝筱,盯着漂亮的小裙子盯了好久,在老实本分和炫耀之间,挣扎徘徊。最后还是蠢蠢欲动的后者胜出。十月底天气转凉,但也没有到生寒的地步,阮枝筱套上衣服在试衣镜前转了个圈:小裙子是纯正的正红布料裁剪而成,红得透亮而不沉闷,领口缝了一圈柔软的白绒毛,袖口的位置则用稍深的赤色丝线绣了吉祥的图案,裙摆展开的弧度微微蓬起,停留在膝盖上面一点点,撑开之后露出小珍珠拼凑起来的装饰花纹。红色最衬肤色,加上阮枝筱不爱出门,肌肤本就偏白,不做其他装饰,单将这段时间被烛台切光忠小心照料的一头长发自然披下,她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一笑,就像个从年画里溜出来的小团子。【虽、虽然好像这么说有点自恋但是——】【……感觉,有点可爱。】很少这么仔细地打量过自身,阮枝筱好像微妙的被自己萌到了一下。不过这么出门上学时不可能的,她翻出条rou色的打底裤穿上,又在外头套上校服外套,将裙子本体遮住大半,但看来看去,好像还是有点夸张……比起日常的她的话。有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角,可实在舍不得换回校服,阮枝筱决定放弃思考,坐到镜子前头,准备给自己梳一个足够配得上小裙子的头发。然后。她失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发型,以前过年或者出去玩的时候,她也会特别注意自己的着装,不想给父母丢脸。只是……小姑娘看着镜子里歪歪扭扭不成个形状的辫子,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只是自从家里多出一群刀子精,她就再也没自己亲自动手梳过头发了,才多久啊?没想到竟然手生成这样。不对,好像她从那以后,也没再进过厨房了,打扫卫生也是,出门搭配衣服也……阮枝筱迟钝地发现,原来那些付丧神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侵入到她的生活中,无孔不入,几乎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这是好事吗?或许。这是坏事吗?或许。不过现在小姑娘还没想到这么远。遇到大危机,她第一反应是抄起手机,朝本丸好mama发出求救信号。阮枝筱本是想让对方口头教学一下,谁料烛台切光忠回了句“我明白了”之后,就再没又下文。三分钟后。浅灰毛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青年,屈起手指轻轻反叩在窗户上。他金色的眼睛稍稍弯起,动作优雅,姿态从容,像足了一位教养良好的绅士前来拜访——如果他不是攀在窗沿上的话。阮枝筱心都快跳出喉咙口了,赶紧一把拉开窗户。青年立马翻身越过窗户,落地时悄无声息,猫一样进入了卧室,没有惊动任何人。还没等小姑娘将担忧和教育诉之于口,烛台切光忠先一步弯下腰抱了抱她,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筱筱今天真可爱。”以及一句完全不敷衍的赞美。阮枝筱还能说什么呢?阮枝筱选择闭嘴。迷迷糊糊地就给哄着坐上椅子,任由青年十指灵巧地上下摆弄发丝,她莫名懂得了从林媛到班主任李老师再到菜场大妈,对于身后那个“人”的种种格外优待,不是没有理由的——有一位男士,会赞美、会做饭、会打扮、会照顾人,重点是,他长得帅、武力值高、声音还好听。烛台切光忠,江湖人称“牛郎大佬”、“夜店头牌”,不是没有道理的。细软的头发在烛台切光忠的手下格外听话,不一会儿,精巧却不会太夸张的发型就被固定成功。付丧神想了想,没有再往上戴发卡,而是找了一条红绸,将其编进了发尾。前后打量了一下,自觉完美,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腰,把一个小盒子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到小姑娘手心。“嗯?”阮枝筱询问地看了对方一眼,却没有疑惑,直接习惯性塞到书包里。“重阳节的话,我看网上说,是要吃重阳糕的,表示步步高升、纳福祝吉……吧?”烛台切光忠笑笑,“昨晚特意做多了一些,筱筱中午可以送一些给苏晓小姐和她的朋友。”所有好的东西,所有她想要的、他能做到的好的东西,他都想给她。包括亲情、友情、温暖、祝福,以及……阮枝筱眨了眨眼睛,吧嗒吧嗒又跑回书桌,把小盒子从书包里翻出来。打开小盒子,拈起最上面一块重阳糕,艰难地掰成两半,她叼起一小块,然后踮起脚尖,将另一半递到青年嘴边,声音因为口中含着的糕点而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