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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便前来拜见,没想到大人又去了吴江县,幸好这回没再错过。下官知道大人此来是为了巡查吴江饥荒的事情,正要与大人禀告此事。”唐泛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颔首道:“你说罢。”杨济道:“下官奉命驻守苏州府,去年太湖泛滥,吴江吴县等地饥荒,闹出不少人命,下官赶往那几个地方之后,发现吴江的情况最为严重,当时下官也是莽撞,未经调查,便认定吴江知县陈銮玩忽职守,拖延救灾,所以上疏弹劾。”说罢他叹了口气:“结果后来却证明是下官错了。”唐泛放下茶盅,指节轻轻叩了一下桌面:“哦?你错了?怎么说?”杨济道:“陈銮非但没有玩忽职守,反倒尽职尽责,已经做到了最好,他将灾民悉数迁到城南,又安置了不少从吴县那边过去的灾民,谁知苏州府拨下的粮食根本不够,为此陈知县不得不搬空县仓,还去向城中富商借粮,下官亲眼目睹,所以才觉得自己先前上疏弹劾所为实在是有失妥当,若是陈知县为此掉了乌纱帽,那下官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还请大人明鉴。”唐泛唔了一声:“这么说,你觉得陈銮非但无过,反而还有功了?”杨济摇摇头:“有没有功,下官不敢论断,只是下官希望大人能够查明真相,禀明朝廷,下官愿与大人一道具名,弥补自己先前犯下的过失。”唐泛笑了笑:“是不是过失,尚未有定论,你身为御史,本来就应该纠劾百司,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记者,皆须铁面无私,整饬抚治,何错之有?”杨济一愣:“大人的意思是……陈知县仍旧有过错?”唐泛的目光落在茶汤的颜色上,好似那里头开出了一朵花似的,杨济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回答,忍不住出声:“大人?唐大人?”他这才如梦初醒:“嗯?方才说到哪儿了?”杨济:“……”唐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日刚刚赶过来,今日又去了趟吴江,累了点,就走神了。”杨济一脸理解,关切道:“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唐泛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呵欠,歉意道:“见笑了,你继续,继续。”杨济只好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大人方才的意思,下官不太明白,能否请您再说一遍?”唐泛:“嗯?我刚才说什么了?”杨济:“……您说陈知县是否有过失,尚未定论。”唐泛:“是啊,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他有没有过失,本来就应该有朝廷来判断的,我虽然是钦差,也只能将自己所见所闻上奏而已。”杨济实在弄不懂这个唐泛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没跟唐泛打过交道,只是对方屡破案子,以断案闻名。尤其是在香河县时,幼童死于井中,人人皆以为其失足落井而亡,又或者被人推下井中,唯独唐泛从尸体的蛛丝马迹中判断对方是被人先杀死再抛尸,正是这桩案子,使得唐泛名声更上一层。不过现在看来,唐泛明显更适合去当断案的刑官,而非跑到这里来搅混水。杨济觉得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由隐隐有些轻视之意。只是话说回来,眼下这件事,一个昏聩没有主见的钦差,明显比一个精明能干的钦差更合适。杨济笑道:“大人说得是,不过大人准备如何上奏,能不能先与下官通个气,如此一来,下官也好紧跟着您,免得走错了路子。”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疏,双手递了过来:“此为下官这几日重新草拟的奏疏,还请大人过目。”唐泛接过来放在一边:“那等我先看一看,你晚上没事罢,要是没事的话,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饭桌上再说。”此话正合杨济的意,他的笑容越发真心诚挚了:“那下官就在别院恭候大人传唤了。”刚送走杨济,陆灵溪后脚就回来了。唐泛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灵溪笑道:“我不敢逗留太久,事情打听清楚就快马加鞭回来了,怕你这儿没人使唤。”他们离开吴江之前,陆灵溪跟着唐泛出城,转头却又回到城里,办了唐泛交代他的事情,才又赶回来。钱三儿撇撇嘴:“什么叫没人使唤,我不是人啊?!”陆灵溪笑道:“可是你身手不行啊,万一唐大哥遇到危险怎么办?”钱三儿恼羞成怒:“谁说我身手不行,我的身手可是跟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大人学的,你知道他是谁么!”陆灵溪:“喔,原来镇抚使大人的徒弟在我手下过不了三招啊!”钱三儿的心顿时碎了一地。“好了,不要闹了。”唐泛拿起放在旁边那封奏疏,打开来,一张纸从里头轻飘飘地落下来,在落地之前,就被陆灵溪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是银票,一万两。”陆灵溪咋舌道,像他这样的大家子弟,自幼熏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物,能够令他动容,那必然是银票上的面额数目巨大。“这还是茂昌号的银票,见票即兑,可提现银,真是大手笔!”银票比现银携带方便,不易被盗窃,还是送礼贿赂之必备,所以沿袭前宋智慧,大明开国之后,这种银号逐渐就流行了起来。这时候的钱庄,背后都有大商贾支持,并非某个商人在经营,而有可能是一整个商会,譬如京城鼎鼎有名的汇通票号,背后就是山西商人,茂昌号的靠山则据说是扬州商人。每个钱庄都有自己独特的防伪手段,陆灵溪手上的这张,上面的字皆以特殊材质所制的墨,只要放在阳光下一照,书写字体的墨迹就能够呈现出区别与一般书墨的色泽,而且银票上面还有半个签名,到时候与钱庄那边的存根一并,正好合成一个签名,这样就算是对上了。听见这个数目,唐泛就想起当年他查武安侯府案时,欢意楼的清姿姑娘身价是好几千两,如此说来,他现在的身价岂不也抵得上两个欢意楼的头牌了?想及此,某方面脑子有点缺根筋的唐大人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唐大哥,你笑什么?”陆灵溪好奇地问。唐泛一边笑一边给他们回忆那件事。陆灵溪却道:“武安侯府案吗,我也有印象,听说当年闹得很大,最后证明杀郑诚的凶手还不止一个?”唐泛颔首:“正确地说,是想杀郑诚并且已经下手了的人不止一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