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2
灯光也会有这样吓人的功效,郭玄朝众人打了个手势,道:“绝对不要走散!”此刻其他人哪里敢随意和大部队散开?皆是连连点头,顺着郭玄的指示一齐缓缓往后退开了些,恰好站在了那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乐正鲤想起那女人对于封门村中一草一木的声音都十分敏感的事情,便叮嘱了两句,此刻那股死人身上的泥腥味越来越重,连夏铭几个都终于意识到了这味道有些奇怪,卫一泓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但此刻压根没有人来回答他的疑问,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村落忽然有了人声,谁也说不清楚这些人是从哪里走出来的,那些人穿者打扮与常人无异,他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背着背篓,看起来就像是清早赶着去下地的普通农民。乐正鲤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这会儿正是十点半,哪家人做农活也没这么早的啊。“……老李!”一旁的孙向迪早已压抑不住惊讶指着前方一个人喊了出来,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穿着汗衫短裤做农家打扮的人的面貌,赫然便是他们下午在水塘里看到的那张人脸!第164章结发长生(十一)封门村中忽然出现的这些人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是如出一辙的僵直,仿佛是按照早已设定好的轨道一步一步前行,而老李的脸上则带着几分挣扎不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正是这几分恐惧让他在人群当中显得尤为显眼,若要打个比方,大概就是机器和活人的差别。郭玄倒是轻轻转了转手中的铜钱,对孙向迪道:“那不是活人,只是被拘在别的尸体里的魂魄。”孙向迪闻言悚然一惊:“别……别的尸体?”郭玄朝他点了点头,“三庙既破,这地方就成了养尸地,里面的人不可能有活着的……”说着,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房屋,“只是不知道那些魂偶是他们所做,还是就是他们自己。”乐正鲤奇道:“他们既然已经是尸体了,为什么这大半夜的还要出来劳作?”难不成这真是劳动人民爱劳动,连死后都记挂着土里的收成?“这不是大半夜,已经是早上了。”殷冉遗忽地开口,见除郭玄之外的所有人都满脸茫然地看向自己,他轻咳一声,“对他们来说,这是早上。”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这群“尸体”,乐正鲤看着那些从他们面前走过却毫无反应的村民愣了一瞬,很快便明白了殷冉遗的意思:“你是说……这封门村的时间和正常的时间不一样?要更快?”殷冉遗点了点头。乐正鲤回过了几分味来,如果封门村的时间比外界流转得更快,那么很多疑问都可以解答了,孙向迪之前来时这村子草树枯败如同深冬,经过小半个月时间,封门村已经历经了冬春二季进入了夏天,他们今日只怕正是踩在了夏日的尾巴上,所以晚上这草木才纷纷凋零,这是由夏入秋的时候。只不过……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怎么倒觉得自己曾经遇见过这种事情似的?另一头孙向迪看着那形容僵硬的老李颇为不忍,他低声询问郭玄:“郭先生,我这队友……就只能这样了?”郭玄见多了生离死别,点头的动作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除非他找到下一个替代者。”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想起了那床下的池塘照片,莫不是水鬼拖人?郭玄停顿了片刻,又说道:“我想他们这寻人代死是有一个周期……或者说特定的时间,所以上次出事的只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时间点是不是固定在封门村‘入冬’的时候,我们暂且等等,静观后变。”夜色笼罩下的封门村人来人往,却安静得有些诡异,一众村民面无表情地扛着农具自村中小路走过,也有几个人拿着笤帚在清扫那条看起来永远不会落下灰尘的石板路,这个景象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殷冉遗等人就看见这些村民又顺着原路返回,似乎是“白天”的工作做完了,准备回家休息。众人只想着等这些村民退回去后,再去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可还不等他们熄灯,一个女人不知从哪条小巷跑了出来,随手扯过一个路人,口中大声呼喊:“小妹呢?我的小妹呢?”她的精神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声音也带着几分嘶哑,而那个被她拉扯住的路人就如同在按照之前设定好的剧本一样,声音毫无起伏:“死了。”那女人被他的话惊得松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死了?死了?”先前被他扯住衣领的路人却是毫无反应,只自顾自地扛着锄头往前走去,反而是旁边几个路过的村民开口劝慰:“死了就死了,不过是个丫头。”“就是,有什么可惜的。”女人抬头看着周围村民,她的脸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微张着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落下了泪来,像是幽深的古井漫出的水,接连不断地滑过她的脸颊。在村民低声劝慰的话语声中,那个女人单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她已经不再哭泣了,似乎是彻底接受了周围人“不过是个女孩,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劝说,步伐坚定地朝着村中走了过去,四下村民也随之散开,封门村中的灯光很快便全部熄灭了。众人看着这眼前发生的一幕跟舞台剧似的,背后都微有汗珠,郭玄对众人叮嘱了一句:“先前给你们的锦囊可还在?”见众人齐齐点头称在,郭玄便道:“拿好了,我们跟过去看看。”言罢抬脚便走,几个年轻人赶忙背好随身包裹,又紧紧将那小小的红色锦囊捏在手中握严实了,这才跟了上去。他们一路小心不敢触碰村中草植,如此在村中七拐八拐地走了几圈,还居然就真再一次遇上了那个女人,但因为对方站在池塘边,而此刻池边草木大多已经干枯,所以他们并不敢随意靠近,怕弄出什么声响惊动了对方。光线暗淡的池边,那女人似乎正把什么东西往池塘里压,众人只听得池水哗哗作响,却看不清那个东西是什么,乐正鲤心中跟猫儿挠似的,若非时机不对,他倒是真想跑到近前去看看那女人压着的是个什么,哪怕看个一点儿也成啊。殷冉遗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待人看过来,便一本正经道:“是那个老李。”闻言,孙向迪惊呼一声:“老……!”那个“李”字尚未出口,他便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他还是没办法像郭玄所说的那样把老李视作一个附在别人尸体上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