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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惨烈异常。我想,我能想象得出重冥当时的样子。我终是扯了扯嘴角,抬眼朝着已经破出地面的聚魄棺看去。传说聚魄棺是用琉璃瓦炼制而成,可此刻我只看到了一具血棺,而原本属于他的光华也被尽数掩盖。聚魄棺的一头是已经快要撑不住的灵华,跟死死抱住棺身的紫菱,而另一头……便是宛如地狱修罗的重冥。重冥已经被逼出半个真身,长至腰的墨发被粘稠的血尽数浇灌,唯有额前的麒麟独角令人动容。那是象征着重冥一切高傲与尊严的东西,此刻却像是一根寒针生生刺透了我的三魂七魄,重冥俨然已经化作麒麟真身,却因大战消耗的太多的修为而被逼回半兽形态,我看着衣衫褴褛的重冥,跟他身上一块块触目惊心的血印,就像是看见了忘川旁灼灼绽放的彼岸花。我忽然想起了那日站在重重树影后看到重冥像纪川求婚时候,眼前这一切宛如当年,依旧是狼狈到站也站不住的我,依旧是为了纪川不顾性命的重冥。就算重冥得到了聚魄棺,以他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抵挡结界外的数万天兵,就如当年在诛仙台,他分明知道带走纪川之后他自己难以逃脱,却还是紧紧抓着纪川的手想要杀出一条血路。而比起当时悲愤急迫,甚至勉强自己去拉弓杀掉纪川保全重冥的我,现在我的心里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我努力了四百年,看似得到了什么,最终却还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有长进了,因为我已经可以做到心里不起一丝涟漪,冷眼旁观的地步了。可是没关系,我还有自己的孩子,只属于我的孩子。之后的数万年,我也不会再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孩子陪我,我不会叫他走我的老路,我会给他我儿时得不到的一切,但永远永远……也不会告诉他重冥的存在。我显然不会傻到在重冥杀红眼的时候跟他硬碰硬,我还不想身先士卒。此刻的重冥虚弱得很,在距离这么远的情况下显然不能察觉到隐去仙迹我。我冷笑一声看着上方的重冥,飞身跃至重冥的身后,在一瞬间显露仙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重冥周身大震,整个人几乎在一瞬间僵住。“落……川……”重冥血红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眸子里迅速转变的情愫,那是由诧异到欣喜,再到如释负重的信任眼神,我从那眸底,仿佛看到那三万年后每一天每一天拿着刀刃在琉璃璧上掰着手指算日子的自己。还有多少天呢?终于又少了一天了呢!再等一等就可以见到了吧?我此刻看着重冥,就想着我当时下界去见重冥的时候,大概眼里也藏有重冥现在的神情吧。“落川,你大爷的!你还是人吗!”紫菱像是要哭了,张口就骂了我。其实虽然紫菱这丫头是有些男孩子气,但她很爱惜自己的头发,分明是短发却还要定期去做护理,分明知道跟我站在一起会被孤立,可那是她还是朝我伸出了手,说要跟我一起混,估计此时,他觉得我是想要来帮重冥,所以真的寒心了。“落川,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我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来了。”重冥扯起了嘴角冲我笑了笑,终于力竭,我知道,那是一种如释负重一般的信任。慢慢地,重冥的手慢慢从棺上滑落,指尖渗出了丝丝血迹,我看着他这双手,便知晓重冥终于信了我。可是重冥,我想我们之间不太公平呢……重冥,我其实不是个大度的仙君,所以坏心眼儿我的想让你也尝一尝我当时的绝望与憎恨,尝尝那种足以毁灭一个人全部信仰的东西。就在重冥的双臂完全脱离聚魄棺的瞬间,我咬牙抽出了早就藏在袖口的破魔刃,朝着他的腰眼处狠狠地刺了进去。重冥几乎一下子跪在了那里,刀口处诡异妖媚的咒文自他腰眼处赤红的伤口处涌出,宛如万千条吐着芯子的毒蛇顺着重冥的身体纠缠捆-绑。重冥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跪在那里拼命的喘-息,却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我知道……此刻的重冥深受灼身之苦。我转身不在看他,只是冲着紫菱一笑,“喂,暴力女,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你怎么还骂起我来了?”我说罢便一脚踢在了聚魄棺上,另一头的紫菱与灵华被狠狠震推数米,我看准时机祭出乾坤袋,慢慢催动着法诀将聚魄棺收入袋中,一手将乾坤袋扔进了紫菱的怀里。我往下一看,果然……包括乘风与焰珂在内,这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盯着一张不可置信的脸看着我。也是,四肢健全的人浴血搏杀,最后却被我这个老弱病残夺了头功,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但我只关心结果,我做到了我三百年前承诺的一切,这就够了。大戏结束,我正打算高唱凯歌,左脚却被重冥一手抓住。他的指尖深深地刺进了我的脚踝,我却没能感觉到大多的痛意,我只是猛地将脚从他的掌心抽出,退了一步。重冥咒文满布的手臂像是断掉了枯枝搭在身侧无意识的晃动,卑微又无助。他没有抬头,他已经……抬不起头了。“为……什么……”被破魔刃封在原地的重冥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他泼墨般的长发垂在那处,彻底挡住了他仅存的侧脸。我看着他头上那一只高傲的麒麟独角,垂眸道:“重冥,你要知道,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求得一句为什么。”重冥,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又要问谁呢?你我之间,现在最公平不过了。重冥,我们……两清了。第76章(一更)此地不宜久留,镇邪所这次元气大伤,被一众天兵扛着背着冲出了结界。我眼看着四目鬼他们冲进了结界,转身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紫菱。一旁的灵华偏头看向我,却欲言又止。紫菱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落川……你怎么对重冥下这般重手?”我笑了笑,“天界鬼界不两立,我断然不会再护他,紫菱……我跟他已经两清了!”我回头看着镇邪组的一众同伴,又看了看此刻累到趴在一位天兵背上酣睡的白枢,还有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阿肆,突然觉得很圆满。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跟重冥打打杀杀的时候,我是他们最看好的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也是他们束手无策的,半仙半魔的落川。我本可以自由,是我自己束缚住了自己。我看着紫菱一脸担忧的样子,开口解释道:“没事的,那是破魔刃,重冥不是魔,所以死不了。等到他拔出了那破魔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