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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婶儿是阮清瑶的生母从娘家带来的人,至今仍扮演着阮清瑶与外祖家之间的纽带。所以阿俏不愿意动常婶儿和她的女儿常小玉,动了常家母女,回头阮清瑶的外祖认为宁淑这继母欺负外孙女的人,反而教宁淑难做。可是常婶儿这样吃里扒外,总不能由着她一直这样下去。所以阿俏一定要逼着阮清瑶出手,毕竟那位可是一点儿都没将阮家的利益放在心上的蛀虫。“要等多久?”阿俏也学乖了,但凡有人跟她耍花腔,拿话拖她,她就会逼对方给个时限。“就……就这一两天,”阮清瑶也是被阿俏逼得没法儿了,“回头我叫上你。”阮家二小姐一下子出手大方,给阮家这次前往醉仙楼帮厨的所有仆佣都发了大红包,以示奖励。这在阮家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阮茂学夫妇都觉得这个长女很懂事,宁淑还特地过来阮清瑶这里多慰问了两句,看看阮清瑶这里有什么需要的,顺便夸她一句“长大了”。阮清瑶面上堆满了笑容,心里暗暗嘀咕:还不是被你女儿给逼的?不过继母前来示好,嘘寒问暖,然而她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人却吃里扒外,阮清瑶这样两相比较,心里也颇为郁闷她又不是个傻子,难道就凭这剩不多半点的亲情,还要再这么忍常婶儿忍下去?然而常婶儿却很没有眼力劲儿地找上门来,拉着阮清瑶的手,心疼地问:“二小姐啊,厨房那起子人关您什么事儿,阮家赢了就赢了,为啥您要自掏腰包打赏呐,那是阮家的事儿,您出这个头干啥?”阮清瑶看看手上涂得鲜亮的指甲,状似随意地问:“笑话,难道我不姓阮么?”常婶儿一跺脚:“那也没有必要拿您的私房钱去贴补阮家啊!将来您总是要嫁人的……”阮清瑶一听见“嫁人”这两个字就不耐烦,提高了声音说:“那依你的意思,我的钱也根本不是我的,而是该给我未来的夫家留着喽?”常婶儿一向了解阮清瑶,一听她抬高音量,就知她已经生气了。常婶儿赶紧打住,“当然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二小姐高兴,赏一赏也是应该的,可这只赏厨房的人,也太……要不连我们小玉也一块儿讨个赏?”阮清瑶转过脸去,端详一阵常婶儿,在她脸上只看到了贪婪与愚昧。阮清瑶叹了口气,说:“你去帮我个忙,帮我把三小姐请来。”常婶儿不知就里,不晓得这阮家姐妹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也不敢违拗,赶紧去将阿俏寻了来。阿俏来到阮清瑶的房间,默不作声地捡了露台上的一张椅子坐了,刻意扭过头去望着窗外,示意她什么都不过问,只是坐着旁听。阮清瑶这才开了口,望着常婶儿,柔声说:“婶子您坐!”常婶儿心头纳闷,只好斜签着身子在阮清瑶对面的一张板凳上坐下了。“您儿子的婚事办得怎么样了?”阮清瑶转过脸,望着镜中自己的面孔。常婶儿一惊,没想到她竟会问这个,略有些慌乱之后,她才嗯嗯了两声,回答:“回二小姐的话,一切都好,挺顺利的。这回多亏了二小姐,托了二小姐的福,我家小子才娶上了媳妇。”“我派人去你老家问过了。”阮清瑶望着镜中的美人儿,似乎还是对一对眉梢不大满意,随手抽出了眉笔。常婶儿却似耳朵里“嗡”的一声:去她老家问过了?这、这……“你放心!”阮清瑶笑着从镜子里望着常婶儿,伸出眉笔去点染自己的眉头,“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意去打听打听。”常婶儿这回可是大惊失色,她在阮清瑶面前撒了那么多的谎,万万没有想到哪一天阮清瑶会亲自去查这些事儿。“你不是缺一千大洋给儿子娶媳妇儿么?”阮清瑶笑着说,“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我昨儿才知道的消息,在你老家那地界儿,一千大洋,正好可以给你儿子娶一打媳妇儿。”常婶儿站起身,不知拉着衣角,颤声道:“二小姐,我……你听我说,我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够了!”阮清瑶猝不及防地发了难,手中的眉笔被“啪”的一声敲在她妆台的桌面上,折成两截。“这么多年,我都是听着你的苦衷过来的。”阮清瑶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常婶儿说,“我念着我娘那点儿情面,忍了又忍,指望着你这一回糊涂之后,下一回能改过!可是我有半点指望么?”她发作着常婶儿,却忍不住去看阿俏。只见阿俏正坐在露台边上,眼望着窗外,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想要干涉的意思。“所以啊,这一回,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叫人给你儿子娶了一房媳妇儿。”阮清瑶收了怒容,望着被凤仙花染成玫红色的指甲。常婶儿一惊,突然有点儿明白了,惊讶地说:“二小姐,您这是要……”阮清瑶听着就笑了,说:“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是想着,您儿媳妇儿都娶了,总该回家享享清福,让儿子媳妇儿好好孝顺您,还总这么在省城待着,多劳碌啊!”听着阮清瑶这话,阿俏虽然背对着身子,可也忍不住险些笑出来。这招儿也太损了以常婶儿这爱财如命的性子,娶房媳妇儿要看嫁妆的,嫁妆少了她绝不会满意,可阮清瑶十九是给常家塞了个破落户媳妇儿,保管能让常婶儿气到吐血。阮清瑶的外祖家本是常家的主家,要做到这点很容易。凭阮清瑶的狭促性子,常婶儿耍了她,她十九也好狠狠地整一回儿常婶儿。所以那位儿媳妇的人物性情,就一定很有意思了。果然,只听阮清瑶笑道:“对了,听说你那儿媳妇是小家碧玉出身,格外善于‘理财’。她嫁过来之前,娘家人就听说了婆婆和小姑子在省城做事,至少攒了两三千现洋的私房钱……”常婶儿一听,眼都直了。她人在阮家,但是历年来攒的这些私房钱都送往老家去了,连这次从杜家那里赚来的,也不例外。一听说儿子娶了个铁公鸡,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了完了她想,儿子耳根软,家里的钱肯定都教那儿媳妇儿给霸了去了。“所以今您就收拾收拾,早点儿回乡享福去吧!”阮清瑶轻快地开口,看着常婶儿那副样子,险些没笑出声。“二小姐,”常婶儿这时候哭了,“万万没想到啊!”“当年小姐临终时候的样子还在眼前,”常婶儿勉力将眼泪从眼里挤出来,“一转眼,您就嫌弃你常婶儿了,想着要撵你常婶儿了……”常婶儿在阮清瑶面前的杀手锏,就是提及阮清瑶的生母。可是大约常婶儿这样在阮清瑶跟前哭的次数太多了,此刻阮清瑶没有半点心理压力,轻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