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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膘厚,平日里狩猎击鞠倒罢,打起仗来,怕是不成。”常臻想一想,语气和缓了不少。“罢了。天色不早了,你今晚便在行里歇下,明儿一早随我去挑,再到城郊跑跑马,瞧合适了便归你。”白麟一笑,道了声感激。两人又许久无话,傍晚时候那一打一骂,闹得彼此心里都冷瓦瓦酸溜溜的,好似被人硬往喉咙里塞进块冰疙瘩,又咽下一碗黑不拉几的陈年老醋。一个相思不得见,一个想见无可见;一个情深被迫隔山海,一个意切却逢无心人。如此一来,倒成了同病相怜,真个荒唐可笑。良久,常臻涩然开口:“你……你们俩……打算就这么空耗下去?”白麟微怔,旋即失落道:“我也不知,实在说不好。前路茫茫,尽被人推着走,哪还由得我谈这‘情’字。”常臻默默点头。白麟看他一眼,犹豫道:“有一事,说出来恐怕唐突了,可还是想说一句。”常臻斜在椅背上,皱起眉,瞅着眼前这半个外甥、情敌兼友人,心里那五味瓶翻了一地,滴溜溜打着转,转得人眼花缭乱,不知该扶起哪只瓶子才算妥当。适才还气得怒发冲冠,这会子瞧见他面上的沮丧失落,又不禁心生恻然。若从未相依相偎,便是从头至尾的徒劳相思,仅一味苦涩难言,尝不出别的滋味。可一旦相爱相伴,又被毫不留情掰开,则是先甜后苦,前脚瑶岛仙池,后脚地狱深渊,其间天差地别,交织成翻倍的苦痛。若这么想来,两个人的处境半斤八两,实在分不出高低胜负。无可奈何闭闭眼,叹气:“你说吧。”白麟垂着眼,语调垂力缓慢:“你若是见着烨儿……可否……可否替我代声问候,再道个谢?毕竟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凄然一笑,“被牢牢箍在京里,我也没法去找他。”常臻静静看他半晌,问:“你就不怕我乘虚而入见缝插针么?”白麟稍稍惊讶,抬头,却见他脸上全然没有玩笑之意,满是坦坦荡荡,毫不隐藏。对视一阵,白麟淡淡笑了。黑眸里满含的,不知是无能为力,还是但听天命。“你若要抢,我也无法。”****************************几日之后,几十车枭花趁夜秘密送往泓威镖行源阳分号。源阳守城兵士受海静郡王之命,日夜萃取枭花汁液,以做毒箭之用。与此同时,碧蜓答应了林烨的请求,已自作主张赶至源阳,大军也在赵瑞德的率领之下抵达,与海静郡王回合。四月底,源阳难得下了一场毛毛雨。日落西沉,夜□□临。白麟背着手,站在城楼上远眺。雨中午便停了,此时空气潮湿,微风扑面,草木香带着春日的气息,给原本一片肃杀的源阳城带来些许温润之气。常臻搭着刀,顺着白麟的目光望去。五十里外,离源阳最近的函城笼罩在水汽中,朦朦胧胧,只瞧得见一小片灰影。“白麟。”“嗯。”“枭花箭……当真可用?”白麟侧倚在木栏上,面色清淡,仿佛眼前乃是春花秋月,绿水蓝山。“前日里逮了只野兔试了试,似是可用的。”常臻扬眉一笑:“野兔怎能与狼相比?”“我就是要赌一赌,看是我的命硬,还是老天爷脾气硬。”白麟顿一顿,敛去些许笑意,“常臻,我若打输了,还请你务必照顾好烨儿。”“你输与不输,此话说与不说,我都一样会照顾他。”白麟点点头,目光依旧飘在远方:“也是。”常臻侧头看看,抬手在他肩上拍一巴掌。“我勉为其难,给郡王爷当一回护卫,你只管按你的计策打,旁的无需多虑。”白麟笑笑:“多谢。”常臻靠上栏杆,一脸不以为然。“不必道谢,我是为了林烨,并非为了你。”“我知道。”“你若是缺了胳膊少了腿,那小子恐怕得拿眼泪把自己淹死。”白麟勾勾唇角,没说话。常臻忽往外探出身子,只见暮色中,两个鬼魅般的黑色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视线中,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消失了。“回来了。”白麟“嗯”一声,转身吩咐唐易:“开城门。”待唐易下得城楼,常臻向四周看看,见并无人在旁,压低声音问:“那个顾千竹,可信么?”白麟小声答:“唐易暗中盯着的,前几日我也试探过,似并无异动。”“防人之心不可无,赵瑞德名声再好,也要提防几分,莫到时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加害你于出其不备。”白麟默默颔首。须臾,唐易领着两人上来。“郡王。”二人单膝跪地一拜,异口同声。“起来吧。”白麟抬抬手,“可探得了?”两人站起身来,其中一人乃是于励,另一人窄袖黑衣,身形颀长纤秀,发端用红绳松垮垮系着,斜搭在肩上,一双桃花眼里映着火光,不是别人,正是碧蜓。于励对这貌比女子的杀手好生反感,只觉他雌雄莫辩,甚是怪异,定不可信,可身手敏捷,心思缜密,又叫人挑不出毛病。往返路上憋着股闷气,除了必要的交代,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跟他说过。此时好容易返回来,巴不得赶紧离他远些。见郡王问起来,便默默无语走到镖头身边立着,一双眼睛冷冷瞥着碧蜓,专等他回话。碧蜓瞧见,眼中流光一转而过,面冲白麟。“郡王,七城中各有守军约两千,函城约莫有六百山狼,其余各城只有不到一百,想来其余的都被派去驻守泓州三城了。”“函城大营中狼群饲在何处?”“城外离营寨约一里路,单独设了一块围场,不与将士所在一处。”“周围可有守卫?”“有,但仅有十几人。”“地点可记准了?在哪个方向?”“记准了,离南门较近。”“容易得手么?”“唾手可得。”白麟点点头,目光扫向于励。于励瞥一眼碧蜓,黑着脸,也点点头。白麟琢磨琢磨,又问:“城中百姓如何?”碧蜓道:“离太远,瞧不清,但似乎并无烧杀抢夺之象。”“好。辛苦二位。”两人又礼了一礼,站在各自主子身后,静等吩咐。白麟重新望向远处愈发黑沉的天幕,指尖在栏杆上无声轻敲。隔得好一阵,指指空中一会儿藏匿一会儿显现的月色,问:“常臻,源阳这天气我不甚了解。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