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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常臻眼看着就要冒火:“不是……你、你这是何意?我哪句话招惹你了,为何想一出是一出,说走就要走?”林烨摇头,扯扯嘴角:“是我不好,难得你有心带我出来游玩,多谢。”常臻听见最后两个字,一下恼了。熟识十年,何时这般客套见外过?捏着他肩膀喝:“林烨,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我绝不放人!”林烨轻声叹,微微仰起脸,语气认真:“常臻,你到源阳还有好些事要做,手忙脚乱的,哪有工夫陪我四处闲逛?”“我抽空便是!”“驴脾气。”林烨蹙眉,“你得空还不若多陪陪晴姑娘,我看人家对你很是上心,你这木讷性子,莫负了她一片情深。”常臻牙一咬,右手凭空横扫,“呼”地带过一阵劲风,在林烨身后的柱子上划出道长痕:“就事论事,莫左一句右一句,胡搅蛮缠!”林烨揉揉额角:“我心里乱的紧,说不好。总之就是想提早回家,对你不住。你有你的事要忙,带着我太拖后腿。”“行了!”常臻吼起来,“拖后腿拖后腿,你还有完没完?”林烨心里一顶,拧起眉毛,把他的手从肩上拨开,径直快步往回走。心绪化作脚下的枯叶,一步步被踩得支离破碎。“站住!谁准你走了?”常臻气得横眉怒目,好端端来安慰他,怎生又别扭起来?林烨脚下停住,背着身,深深吸口气,语气平静:“常臻,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就叫我自作主张一回,不行么?“常臻不假思索,断喝:“不行!”我就是要你听我一辈子,赖我一辈子,绝不准你半途逃走,再像上次那样,一个人躲起来哭泣。我不能说,可你为何就不懂?林烨轻轻摇头,一字一句,缓慢深沉:“常臻,我懒,我自私,怕吃苦。跟你跑镖,是我想得太简单。说我娇气也好,逃避也罢,总之,是时候回去了。等你的人,遍布各处,而只有在宛海,才有人惦念我。”我不是你,你不是我。你有你的责任大业,我有我的安宁日子。你身边有美人相随,我身边……许也有人陪伴。我依旧会等你回来,但,不会再那般将你依赖。忽然回头,灿然一笑:“你好好养伤,下次回来,咱们去喝好酒,吃好菜。”碧天之下,梧桐凋零,满目萧索。细瘦的背影一步步远去,好似寂寞,又仿佛解脱。常臻攥紧双拳,钉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里一会儿燃起烈火,一会儿结满冰霜。早知如此,何必要带他远走?他本是暖阁中最清甜的水仙花,经不得疾苦,见不得寒凉。何必非叫他站在风雪中,折了瓣,断了芽?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十章中秋月满镜重圆姚倌儿一心求死,奈何赵容基偏生不遂他愿。本人虽一直未出现,却差人日日好吃好喝伺候。他若不肯吃,便硬灌,灌完还得给王爷汇报,一顿没按量吃够,下一顿定送更多更好的饭菜来,硬撑也得撑下去。既是王府送来的饭菜,更无下毒可言。牢房里所有裸/露在外的硬物,如墙壁桌角地面,全部包上了层薄褥子,以防他自戕。如此一来,连摔碎瓷碗,以碎片作凶器自尽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去。天花板上并无横梁可以用来上吊,能替代三尺白绫的布条也全被没收,送进来的替换衣裳,竟是清一色的对襟直裰,一通到底,连衣带都省了。守在牢房门口的侍卫,无不拼上性命监督兼照顾,恪尽职守,兢兢业业,生怕罪人出了意外,难保自个儿项上人头。过得几日,赵容基听闻他在牢里安安生生,不闹不嚎,便着人送来个木箱,打开一瞧,上下两层,以隔板隔开,上层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下层诗集杂文、时论经史,崭新上乘,应有尽有。姚倌儿一面腹诽他荒唐至极,一面退在一旁,看侍卫们一兜兜搬进来,一件件裹严塞满,自始至终冷着张脸,只字不语。几个守卫心下也不知感叹过多少遍,这么个软禁法,简直闻所未闻,前所未有。奈何王爷一声令下禁止外传,只能暗地里互相低语一番,不得与他人言起,心里痒得像被草挠了鼻子,又被人死死捏住,死活打不出喷嚏。又暗道这姚倌人名声在外,传得神乎其神,谁知眼下看来,弱不禁风,面色黯淡,清冷沉默,眉眼虽清秀,但绝非街头巷尾传唱的那般仪态万千,天生尤物。日日除了按点吃睡,就是看书写字,发呆出神,月白淡青的直裰套在消瘦双肩上,空空荡荡,怎么看都像四处飘忽的孤魂野鬼,毫无人气。松柏堂惊为天人的倌人那样多,王爷也不知为何,偏生看上这么惨淡无趣的一个。赵容基腆着热脸连贴好几个冷屁股,满心郁郁无处发泄,喝不上姚倌儿斟的舒心酒,却鬼使神差晃荡到了松柏堂正厅。王爷极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能认出他的人并不多。又连续好几日吃不下睡不香,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不论是客是倌,都将他视作寻常嫖客,无人上前堆笑示好,阿谀奉承,倒正合他意。也不知为何要来此处,也不知来了要如何,支着头搭着把手,阴沉沉的眼睛瞟过一个个娇嗔轻语承欢献媚的男妓,赏不出美艳无双,只觉污秽下流,卑劣下贱。干坐了一刻,忽然猛拍茶几,眼中冷光乍现,吓跑了正准备来谄媚取宠的小倌儿,鼻子里哼一声,噌一下站起身,走了。大步流星径直拐向煮酒栈,为不引人瞩目,特意独坐单间,要了一整坛赤虎白,抱着坛子往死里灌。赤虎白性烈酒急,常人这么个喝法,保不住都得出人命,更别说重伤初愈者。小二晓得他身份,虽不知他身子虚弱,却也吓得扑通跪倒,一个接一个磕头。王爷要喝死在铺子里,小二与掌柜的非株连九族不可。赵容基边灌边琢磨,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呐!可惜这巫山云雨把他迷的七荤八素,迷完却把人往糜子地里坑,真真可恨,可恨!“嘭!”坛子狠狠顿桌子上,不喝了。闷酒上头,还难喝得紧。又冷哼一声,站起身袍袖一甩,走了。小二躬身弯背,满脸赔笑把煞星送出去,长长松了口气。回头跟煮酒栈方老板说说,这酒账千万别赊到王府去,权当摔碎了一坛好酒,自认倒霉得了。赵容基不愿回府,灌了满肚子酒,回去定被太医抓住数落。那太医乃是皇帝派来给他瞧病的,心直口快,婆婆mama,可既受皇兄委派,说出来的话相当于皇帝口谕,不爱听也不得不听。索性彻夜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