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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就够了。”楚衡说着,深呼吸,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在白术拉开门后,迈出了第一步。中堂外,楚衡能听见楚大富和廖氏说话的声音,间或还有第三人在应和什么。只是隔着一扇门,冬意便截然不同。那扇门后,想来是温暖的一家三口,燃着海外运送来的香料,喝着从杭城购得的好茶,周围站着体贴懂事的丫鬟仆妇。不像他,只带了一二小童,裹着裘衣,冻得双脚发疼。守在门外的丫鬟进屋禀事,听到回应,楚衡这才进了屋。楚衡大约是长得像生母,皮rou细嫩,眉目间十分精致漂亮,不像楚大富,圆滚滚的脸盘,再搭上一字浓眉,肤色黝黑,透着nongnong的算计和审视。“三郎见过阿爹阿娘,见过阿兄。”楚衡稳稳走进中堂,不等楚大富发话,先行拜了一拜。在记忆中,楚大富对自己这个庶子从来没有展露过一丝一毫的疼爱,反倒是放任廖氏往孩子身上各种折腾。如果不是碍于名声,想来早就把这个庶子养废了。楚衡直到听见他说了声“起来”,这才直起身光明正大地迎上他这对便宜爹娘的审视的目光。楚大富坐在中堂之上,身侧就是廖氏。夫妻俩成亲这么多年,生生吃出了夫妻相。就连眯着眼看人时的神态都十分相似。楚衡只当没瞧见他们眼中里的深意,微微低着头,他们问一句便答一句。庄子上的收成问了,平日里的课业也问了,到后面竟谁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倒是身侧的楚大郎出了声:“三郎,听说你把山庄的几个管事都扭送去见了官?”他不发话倒还好,一出声,廖氏手中的茶盏就直接砸在了楚衡的脚边。“砰”的一声,溅开guntang的茶水。“诸管事是我调去别云山庄的,三郎把他送去见官,是有什么不满吗?”廖氏的声音很尖,一开口就刺得人耳朵疼。楚衡的眼皮动了动,谦躬行礼:“阿娘误会了。诸管事虽初来山庄,可帮了儿子不少忙。只是儿子是已经被分了出去的,山庄里的规矩同家里的不同,诸管事兴许是没能习惯,就照着从前在家里的行事来,因而带着底下人犯了点事。”楚大富眼皮一跳,再看廖氏已然气得发抖,怒斥道:“即便是分了出去的,你头上顶着的依旧是楚家的名声!将楚家的管事送到官府去,丢的可是楚家的脸面!楚衡先是一愣,继而委屈道:“儿子本也是不想的。可儿子实在是气不过诸管事在山庄里的行事,诸管事的作为若是阿爹阿娘瞧见了,必然要生好大的脾气。儿子只想自己偷偷将人解决了,省得还让阿爹阿娘担心……”“犯了什么事?”见廖氏又要发火,楚大郎赶紧上前,作出一副兄长的姿态。楚衡咬唇。他本就长得好看,作出委屈模样,更是显得让人心疼。楚大郎对这个庶出弟弟虽无太多感情,可见了这副容貌依旧忍不住怜惜两分。“你与阿兄说一说,那诸管事究竟犯了什么事?”楚衡沉吟片刻:“他偷偷圈了阿爹分我的地便也罢了,儿子只做不知,倒也能相安无事。可他不该往儿子吃的药里下罂粟壳。”他说着,满脸气恼,“儿子在书中看过,罂粟壳虽能治病,可剂量多了是能成瘾的。儿子身子不好,万一没成瘾却丢了性命,叫外人知道了,可不就得指着楚家门楣说三道四。”白术站在楚衡身后,听着自家三郎张口既来,眼皮也不眨一下。“阿娘,儿子虽知您把诸管事调来山庄,是为了儿子好。可外人是不知的,万一儿子真死了,或是有了瘾头在外闯了什么祸事,回头外人总是要把这事推到阿娘头上来的。儿子不忍阿娘日后犯难,因此大胆把人送去了官府。”楚衡到这儿,总算是说完了话,抿了抿唇角,抬起眼皮看向楚大富和廖氏。廖氏已然气得胸脯起伏不定,楚大富的眉头也紧紧皱着,似乎在想他说的话。楚大郎的脸色这时候已经沉郁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他伸手,拍了拍楚衡的肩膀,“三郎做的极是,这样的人绝不能留下。送去见官也好,让他吃点苦头,知道背主的事做不得。”见长子已经出了声,廖氏再发火便显得没有道理了。楚大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深深吸了口气。“这么大的事,下回记得托人送个消息回来。”楚大富说道,“虽是分了家的,可你到底是楚家的子嗣,没的道理受了委屈还不叫家里人知晓。行了。你也早些回屋歇着,等过完年再回山庄。”楚衡忙乖巧的应声,似乎终于是松了口气,带着身后的小童就出了中堂。然不过一个转身,听见中堂里头,楚大富安抚廖氏说“好歹等过了年再赶回去”的话,楚衡冷笑地握了握拳头。就这么乖乖地让你们赶走?楚衡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见边上有丫鬟诧异地看过来,弯了弯笑唇。既然被喊来了,他就不会这么容易的走,当他不知道诸枋刚到山庄做的那些事都是廖氏交代下去的不成…他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总得替前任,从惹人厌的家伙身上讨点便宜再走也不迟。第7章【零柒】小梅宴扬州楚家素来好脸面,为着这一分的脸面,明面上楚大富和廖氏都不会对楚衡做些什么。因而,楚衡很是舒心地在西厢踏踏实实住了几日,到了正月初二,楚家照着过去的样子在家中设宴,招待这一年来有着生意往来的亲朋好友。楚家的宴,称为小梅宴。只因用于招待男宾女眷的地方,总是设在楚家种满梅花的前庭后院中。扬州气候少雪,便是到了冬日,也没得像北方那般积上厚厚一层雪。赏梅的雅致虽因无雪少了一分,可每年的小梅宴依旧让人趋之如骛。一早起来,楚衡就把西厢的丫鬟仆从都叫到了身前,吩咐不得随意在宴上进出。“假如能懒,我是定要在榻上躺个一天的。”楚衡无奈地摸了把五味的脑瓜子,“可既然都叫我回来了,想来小梅宴上我还需露一露脸的。”他看向白术,“若是待会儿前头出了什么动静,你们别出头,省得被人抓着把柄。”五味和白术不像邵阿牛是自由身,兄弟俩都是卖身给了楚家。分家时前任从楚大富手里讨到了他俩的卖身契,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楚家要打杀两个小童还是十分容易的。五味年纪小,可能还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白术后背一紧,显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