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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新鞋子,一个人进去。小洲十分奇特,寒冬时节,却极暖和,仿佛有热气从底下往上涌出一般。小洲更有一番奢丽景象,地上铺的是晶莹剔透的碧石,一尘不染;旁边长的是奇花异草,熏香染衣;绿橘黄橙,十分喜人。隐隐有丝竹乐声,飘飘渺渺。迟衡顺着道走了十来步,又进了一个长廊,廊顶搭着格子。妙的是长廊不是木头,全是宝玉之石雕琢而成,更有珊瑚等。长廊上挂着也不是青藤,而是国色天香牡丹花,却不知是如何长上去。景致看之不足,暗下感概云雁随竟然如此奢华。进了华阁,阁内仙纱曼曼,燃着万年不灭红烛,看不尽的珠光宝气,如同水晶宫一样。四壁是翡翠砌成的,帘子是珍珠的,珍珠、玛瑙、琉璃、珊瑚,翡翠……映衬着朱纱紫幔,无处不霞光艳艳,亮光闪闪,堪与日月争辉,把迟衡眼睛都照得难受,无处不发光,无处不夺目,比如正前方就是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幽幽的光芒。迟衡正看着闪光的祖母绿,忽然听得一句:“见了本君,也不行礼?”声音很年轻。迟衡惊了一惊,睁大了眼睛,循着声音仔细看过去,才猛然发现,珠宝玉器堆砌的正面方是有些不同,迟衡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挡住珠宝的光芒,终于看清玉床上的人——其实玉床也是揣测,看不到床,全铺满是珠宝和绮绣——这人就是花雁随?正斜卧着,半撑着头,一双凤眼斜看迟衡。而迟衡赞叹的那颗祖母绿,正是他胸前挂的最大的一颗。迟衡目瞪口呆。他错了。只看到见了满目的珠宝,竟然辨不清珠宝中间还有一个人。花雁随到底长什么样?看不清。因为他的脖子上挂着好几圈珠玉,艳光四射,反而将脸的轮廓模糊了。花雁随穿着一领宝蓝色的锦缎衣衫,颜色灼灼流光,襟口袖边绣着金色的卷卷花纹,华贵无双。手搭在榻背上,露出一段手腕,腕上又缠着好几圈稀世碧玉,十分璀璨,十分惹眼,十分花哨,花哨得让一整个春满楼都为之失色。好吧,不止是春满楼,只怕夷州城所有的青楼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花哨。花雁随慢慢坐直身体,所有的珠玉又光华流转。迟衡眨了眨眼,眸子被闪烁的光芒刺得发涩,他实在惊得说不出话来。花雁随下了玉床,满身的珠玉环佩叮当作响,向迟衡走过来,凤眼一翘:“你是颜鸾的人?他怎么不自己来?”“朗、朗将有事……在元州……”迟衡将信交与花雁随。也是花雁随问话了,迟衡这才回过神来,收起了呆痴的表情,这么近距离,终于第一次真正的看清花雁随:长得丰神俊雅,气宇轩昂,倒也能撑得起这满身的珠玉。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想:头上脖子上挂满也就罢了,为何腰上脚上还要缠上几串,迟衡都替他累得慌。大约是早就习惯旁人的\'惊艳\'目光了,花雁随并不在意迟衡刚才的失礼。拆开信,一目十行。信的页数颇多,花雁随面露失望,抱怨似的喃喃:“说好见的,怎么就打发一个小兵来了,真是……”“元州百废待兴,又值岁末,诸事繁多,特令我为花君送来此函,朗将明年必亲自登门拜访。”迟衡恭恭敬敬地回答。花雁随世家为商,没有官衔也没有封号,别人都称他为百司花君,久而久之,花君即为他的敬称,花雁随本人亦默认。“明年明年又是明年。”花雁随满心不悦,往阁外走了几步。迟衡赶紧跟上,偷眼瞧过去,果然走动的话,分明就是一个珠宝架子。花雁随的头上也缀满珠玉的,盖住了大部分长发,鬓旁有两缕随意散着,随意得很精致,末梢微微卷起,分外的黑,有一种湿漉漉的清新。迟衡忍不住想:他若只挂一串,还是不俗的。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颜鸾每次提到花雁随,嘴角总会泛出若有若无的笑。和这样一个珠宝架子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必定是围者如堵,不知道当时颜鸾的压力大不大。“你这小兵还有趣。”花雁随忽然瞅了他一眼,笑了。迟衡不明所以。他觉得自己今天算是蠢够了,进了华阁,被震得两眼发直,还一直盯着硕大的祖母绿,反而没发现花君本人。刚才以为是偷偷地看,结果还被人家发现了。这样,会有趣吗,花雁随的确不同寻常。“你一直瞅着本君,是不是看上了哪串珠玉,喜欢就拿去好了。”花雁随很阔气地说。迟衡目瞪口呆。能挂在身上,每一串珠玉可都价值连城啊,这样挥金如土,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迟衡恭谨地回答:“多谢花君,珠玉虽璀璨,也只因在花君身上而已,迟衡失礼了。”花雁随顿时笑得开心:“这里不需要什么礼不礼的,都忙着过年,花洲有小个半月没生人来了,本君带你走走。”“多谢花君。”花雁随与颜鸾一样,都二十三四岁。迟衡走了一路,都没见一个侍女或仆人。想想花雁随一个人呆在寂寥的花洲,虽然暖如春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恐怕过得也挺无聊的。走一走暖风上袭,花雁随指着四周的湖水说:“这湖叫花湖,是百年前挖出来的,与平常湖水无异。花洲却十分奇特,地下像架着火一样,一年到头都温煦如春。”洲边湖畔系着一只小舟,十分精致,也缀着一圈闪光的珠玉。花雁随饶有兴致:“你会划船么?”迟衡诚实地摇头。“不会划船也不要紧,这船也不用划,你只需用脚踏这里就行了。”花雁随指着船头的一个踏板说道。迟衡十分好奇,不止小舟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果真只要他不停踏着就行,小舟顺着湖水游开了。洲上暖和,湖上清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迟衡问:“花君,你和我们朗将是怎么认识的?”颜鸾来夷州元州也就是今年。之前一直在京城或边关。花雁随斜斜倚靠船尾,手撑在船沿:“前年上京城,遇见了贼,被他看见,把那贼狠揍了一顿,就此相识了。”他压着一身珠玉,目测都好几斤重,可不得招贼。“朗将一向好身手。”“本君素来不爱出门,那一次,也是影卫们疏忽才出了差错,所幸认识了你们朗将。叫了他好几次,总说不得空,本君也不能押着他来是不?京城和夷州本来就远,传一次信得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