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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上毒蚊子叮的包肿起老高,他伸手去抓,却被缅家少年按住手腕,少年起身跑进屋,没多久拿出小瓶子药水,递给杜子聿。“谢谢。”杜子聿笑了笑,少年见他笑,也腼腆地笑起来。杜子聿拿出手机想翻译句缅甸话,可惜信号太差,网页缓冲不出来,少年这时候拉了拉他,递给他一本缅汉语的词典。“你能听得懂汉语?”杜子聿有些惊喜,接过词典,却见少年指了指耳朵,摇摇头,又指了指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最后指了指词典,点了点头。“他认得字,但听不见,也不会说话。”沈石很快读懂了少年的意思,解释给杜子聿。“库巴!”老阿吴拍着竹席大声呼喝了句什么,少年立刻收敛表情,低头乖乖吃饭,老阿吴对着杜子聿冷脸又说了一遍:“特民沙!”库巴应该是这孩子的名字吧?杜子聿想着,喝了口汤。老阿吴这会儿已经吃好饭,起身进了里屋,抱出两张新的竹席,立在一边,对着杜子聿和沈石说了句缅语,然后指了指地上。大概是让他们晚上在这个客厅里留宿。说完这句,老人便径自进了里屋,反倒把说好要看的摩西砂籽料丢在外头。“库巴?我们还要等多久?”杜子聿轻轻碰碰缅甸少年,拿着词典,一个字一个字找出来问他。库巴也是一筹莫展地摇了摇头。当晚,杜子聿跟沈石并排躺在竹席上,沈石摇着大蒲扇,杜子聿往身上涂驱蚊的药水,缅寨的夜很静,月光从茅草顶棚的缝隙里透过来,温柔地洒在两个人身上,杜子聿忽然笑起来。“我记得上一次这样睡觉,还是小时候,夏天没有空调,都跑到院子里睡,我爸打蒲扇,杜老爷子讲故事……”杜子聿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景象,躺椅、钢丝床、凉席、老干部杯,玻璃瓶的橘红色汽水儿,还有一盒软装的恒大香烟……“沈石,你家里有什么人?”杜子聿闭着眼喃喃。“没什么人。”“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很乏味。”沈石的蒲扇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半天,还是泄气地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杜子聿忽然睁开眼,有些不爽地盯着沈石,那副表情明显在嗔怪沈石不够诚实,他撇了撇嘴:“我看你小子记性好得很!”“那要看遇没遇到值得记住的东西。”沈石理所当然道。“可自打我认识你起,你记性一直不差吧?”杜子聿挑眉:“你难道要说,遇见我之前,没什么是值得记住的?”沈石单手支起身子,一边淡定地摇蒲扇,一边安静地看着杜子聿,听完这句话,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并没有回答。沈石很少笑,但为数不多的几次都被杜子聿看全,这小子长了一副让人嫉妒的好皮相,尤其是笑着时更是迷死人,只觉得能让人溺死在他浅浅的笑涡里。杜子聿知道他借口不想说,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光景,猜测着沈石从前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想必真的是乏善可陈,没什么值得回忆的。“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杜子聿抓了抓沈石的手,跟他十指交扣着:“跟着我的日子,你可给我记清了。”“恩,”沈石也反握住他的手:“记着呢。”杜子聿很满意这个回答,嘴角勾了勾,嘟囔了句:“知道谁对你好就行。”过了好久,直到杜子聿的呼吸变得绵长,沈石依旧缓缓摇着蒲扇,保持着跟他十指紧扣的姿势,若有所思地喃喃:“时间,太短了。”——第二天一大早,杜子聿就被外面吵人的马达声弄醒了,揉着眼坐起来,发现沈石已经起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往下看。“什么这么吵?”杜子聿走到厨房,草草洗了把脸,也凑过去。“他们在运石头。”沈石指着下面,小院里,几个年轻力壮的缅甸人把一车的石头靠着墙边堆满,老阿吴清点完数量,在一张运单上签字,摆摆手把人打发走,扭头对着库巴交代了几句。见老阿吴上楼来,杜子聿礼貌地行了礼,刚要说几句关于摩西砂石的话,老阿吴就丢了块东西到他怀里,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堆,嘟囔了句缅语。杜子聿低头看着手里这一团扎手的东西,有点像是丝瓜瓤,再看看小院里,库巴接了只水管正在冲刷石头。“下楼看看。”杜子聿跟沈石说着,两个人下了楼,库巴看见他们,关掉水管,抱起一块大石头在他们跟前放下,自己跟着蹲下,就着石头表面湿润,手里也拿着丝瓜瓤开始擦皮壳,擦了一会儿,又拿水管冲掉污泥,底下就显现出皮壳本来的颜色。库巴忙活完,站起身来让开地方,示意杜子聿他们也试试。于是杜子聿和沈石一人挑一只石头,也擦起来。这擦洗石头看着简单,要达到老阿吴的要求,也不容易。既要擦掉原石表面的污渍和风化色,还不能伤了里面的皮壳,影响未来赌石的判断,这实际上是很讲究技巧的。杜子聿和沈石每擦一下,库巴都要不放心地过来看一眼,做些指导,再让他们继续擦。三个人折腾了大半天,石头才擦了一小半,杜子聿擦擦汗,不由得捉摸起老阿吴的心思来。如果真是要他们做苦工,那老阿吴大可敲诈一笔雕刻费,随便雇人都比他俩做得好。现在这架势,倒像是故意刁难他们,考验他们的诚意?杜子聿干瞅着那些石头,又觉得事情不像是这么简单,这里距离翡翠矿区很近,这些原石应该都是从矿山运来的,老阿吴一个玉雕师,弄来这么多原石做什么?杜子聿一时想不明白里面的门道。只可惜他的“天眼”昨天就不灵了,要么还能看看这些原石值不值钱。“依你看,这些石料怎么样?”杜子聿问起沈石。“参差不齐。”沈石擦好一块石头,掂了掂,又嗅了嗅,摇了摇头,丢到一边。杜子聿也挑了擦好的石头看,沙粒粗糙,多是黄盐沙皮,只看皮壳他也说不好场口,推测是木纳的面大,种水应该还算比较老,但是不是好货还是得擦出窗子看。带着一肚子困惑,杜子聿又跟着卖了一下午苦力,等到傍晚时分,老阿吴过来看了看擦好的石头,挑出一些让库巴返工,剩下的挑挑拣拣分了两拨,其中一拨在石头上画了几个小叉。一连三天,杜子聿和沈石都在帮老阿吴擦石头,直到杜子聿的手上磨出水泡,石头总算擦完了,老阿吴几乎与他们同步,将擦好的石头不知道按照什么原则被分拣成一堆一堆,有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