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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离托着腮惆怅地望着窗外,还不时扭头看一眼悠闲喝酒的荆轲,“轲大哥,你能不能…能不能上点心!”荆轲虽面色冷峻非常,可难得一副慵懒的姿态,颇有点盖聂的做派;当然了,盖聂忙起来的时候,那副严肃的模样也跟荆轲平时的状态挺像。渐离不由暗自思忖,幸而她轲大哥是个男子…“渐离担心什么呢?不过是这些日子没有阿聂的消息罢了。”荆轲往嘴里倒入最后一口酒才说,“舞阳犯的可是涉及权贵的大案,你当阿聂是神仙,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人捞出来了?”渐离递了个白眼,声声幽怨:“那聂至少也应该跟咱们知会一声案情进展吧,省得我们乱担心。”荆轲在控了控酒壶,确定一滴酒都倒不出来后,才回渐离的话:“阿聂的脾气你还不晓得?在事情完全平息之前,绝不会跟别人多说,尤其是亲近之人,生怕别人要么轻视了他,觉得他办事不力,要么,就是像你似得瞎cao心。”“他的脾气,我好像还真不晓得…”渐离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如她现在,越来越心虚。“没事啦,我跟阿聂认识多久,你呢?以后相处多了慢慢就摸透了。”荆轲安慰道,他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外面窸窣的声音。那声音愈发近了,渐离还未察觉什么,荆轲却凭着内功,听清了那是,舞阳的声音。“轲哥哥!”舞阳看见立在屋门口的荆轲,兴奋地扑过去,这不小的动静渐离自然也听着了,冲出门去抱住了舞阳,眼泪就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落。舞阳抬手抹去自己和渐离脸上的泪痕,小声嘟囔着:“渐离哥哥哭起来怎么跟女孩子一样,停都停不住。”荆轲轻刮了下他的鼻子,佯嗔道:“你渐离哥哥那是担心你,多大了还不懂事。”盖聂就站在不远处,撑了伞瞧着他们欢聚的喜悦模样,刚陪舞阳去秦将军府报了平安,立马便来了田府,就是怕某人又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好啦,雨还没停,有什么话进屋说。”渐离拉着舞阳进屋,下意识地抬头才看见外面还有一个人。还未等渐离开口,舞阳便跑出去把盖聂拉到屋檐下,颇为感激地说:“我今天能出来,可全是聂哥哥的功劳呢!你们知不知道?聂哥哥除了把我救出来,还向太子举荐了我,太子殿下说,待我十五岁了,便赐我爵位,封我为将军,哈哈,到那时我就可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了!”“年纪不大,你志向倒是不小。”荆轲打趣道,巧妙地掩饰了眼底一抹微不可察的异样。“小华呢?”舞阳噘着嘴朝屋里张望。渐离抿嘴浅笑:“小华一直在青山阁呢,哪里在这?小小年纪,就知道漂亮姑娘。”舞阳不好意思地也嘿嘿笑了两声,小脸早是通红。盖聂插话说道:“舞阳可是在秦府上下请了遍安就马不停蹄的来了这里,还未接风洗尘呢。”渐离恍然大悟,“舞阳在这里常住的那件客房里有换洗的衣服,我这就去准备热水,再给他弄点吃的!”说罢拉着舞阳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渐离不了解你,看来你倒是了解她。”荆轲说罢便欲离开,却被盖聂一个闪身拦住。“阿轲,要不咱们,聊聊?”“所以,你是直接面见了太子,燕国实际上的权力之巅。”荆轲说,每一个字都是极为平静的语调,可盖聂却明白,他心里才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他们都喜欢用如死水一样的平静来伪装自己的喜怒哀乐,只不过盖聂习惯的是云淡风轻,而荆轲就是彻彻底底的冷漠了。眼前的那杯水拿起又放下,盖聂开口:“其实燕太子招揽贤士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以阿轲你的才能,若是去投奔太子,倒是…”“你是让我行毛遂自荐之举?”荆轲双目紧紧盯着盖聂,把后者弄的浑身发毛,“若我屑于此,当初也就不会轻易离开濮阳了。”盖聂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作为一个绝对的贫民出身的暴发户,有时候真的不太理解荆轲骨子里的贵族气,一方面巴不得得到君主的赏识,有纵横天下的机会,另一方面还腆不下脸去主动讨好,最终混迹江湖或许是无奈之举,但也或许是最好的归宿吧。对此荆轲还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大体意思是,如果他主动送上门去,主子必然不会珍惜,像对待奴仆似得驱役差遣,但是主子主动来找你就不一样了,就像盖聂时不时收着一堆礼物一样。可盖聂心说咱俩游走七国那根本目的就不一样,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也可谓大相径庭,其结果不同也是自然,而且自己真有表面那般风光吗?别人瞧不出,阿轲你也瞧不出,难道自己掩饰的真的,那么好?“你是怪我,向太子举荐了舞阳,而不是你?”盖聂有些黯然,“阿轲,我是觉得舞阳是燕人,世代功勋,他自己又向往报国,除却燕太子他别无选择,可你不一样!”“阿聂,我们是不是,都看不懂彼此了?当年一眼看穿对方想法的那种默契,似乎也不再了。也是,毕竟这么些年。”荆轲亦有些失落,“我从未想过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是担心舞阳。你初来燕国,对太子一无所知,你知道举荐舞阳的后果吗?你知道他会面对什么吗?”看着盖聂有些呆滞的神情,荆轲顿了一下,撂了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这个毛病你也没改——做以为是对别人好的事,自以为是。”楚国云梦。云梦泽畔,南下过冬的鸟儿陆续北飞,在雪白的云朵间穿梭,最终化为不可见的一枚枚白点,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有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坐在芦苇丛旁的一块岩石上,一人一兜里兜了好些石子,时不时拿起一枚,丢向明镜般的云梦湖,在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寒儿,你真的要离开了吗?”男孩儿丢了一块石子,惊散了刚聚起的鱼群。他旁边的那个女孩也丢了一块,不过没有男孩丢得远,她又拿了块石子,奋力一扔,这次扔出的石子准确无误直击湖心,无论高度还是距离都超过了男孩。她这才回答男孩的话:“当然,否则我怎么会有机会出来,和你在这里扔石子?”女孩抬起手,挡住了蓦然投下的一抹刺眼的阳光,但还是忍不住张开五指,让阳光从指缝中穿过,投在自己的脸上,“否则我怎么会有机会看到阳光?”“你母亲呢,和你一起?”男孩追问。“我就是陪她去的。”女孩又答。“去做什么?”男孩继续追问。“我不知道,他们不想我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女孩绕口令般,回答的她自己也不甚清楚。“那你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