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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问婚事,你看平儿年纪也大了,跟魏家那个小姑娘可还般配不般配?”卫善一时绕不过弯来,魏人秀比她还小上些,这会儿才十三岁多,怎么会有人提起她和哥哥的亲事,何况这两人只打过一两回照面,魏人秀怎么也不会提起这个来。卫敬容也跟着怔住了,卫魏两家从来不和,去岁两家互相走礼,打的还是卫善和魏人秀两个小姑娘的交情,正元帝还问过一回,卫敬容当时便说是小姑娘家投契,年纪相仿,这才互相送送东西。正元帝那时还道,两家一直不和,他也不好劝,小姑娘们倒先交好了,也是一桩好事,他是不是真心卫敬容心里清楚,此时谈起,收了眼泪,问道:“这魏家的姑娘也太小了些,怎么这会儿就定起亲事来了?”卫平的妻子要能独当一面,正元帝分明知道,还提起这一桩来,她拿软话推一推:“平儿都多大年纪了,我相看的都是同他年纪相当的,魏家姑娘实是太小了。”正元帝听她这样答,把目光扫在卫善的身上,卫善这一年里人高了,眉目也长开了,小小女孩子,一错眼儿就长大了。卫善今日穿的是秦昭送她的合色两面小袄,穿了玉色的这一面,绣着大朵金红牡丹,红玛瑙作扣子,衣裳华丽了,头发便梳得简单,一只金环两朵金花,米珠儿作流苏,旁的一样饰物也没有,可这点年纪便艳光动人。怪不得魏家那小子惦记着,正元帝一叩茶盏,看她大眼睛乌溜溜的转着,想说又不说的样子,笑一声:“怎么,善儿有什么话说?不想魏家姑娘当你嫂子?”卫善一心想着那份战报,饶是她不懂得战事,也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林先生说小叔是空有侠心没有将才,卫修很不服气,林先生便把小叔打的那几场战拎出来,分明能一箭双雕的,他偏偏只是凭自己痛快,这毛病多少年也改不掉。这回竟然一次办了三桩事,想想也不是小叔的脾气,他要打便打到底,哪里还会留个尾巴,高丽国派的使臣已经在路上,据说又献美又献宝,这番知道大夏的手伸不到他高丽去,一心一意在要大业捞好处,还派人把大夏当年分封在高丽的归义侯捆了送进京城来。大夏立国也一样是把旧主赶出去,归义侯就是这么分封来的,扔在高丽多少年,也从来只当没有这个人,过得倒似个庶人,这回捆了来倒是装模作样,对大业表露忠心,连分封多少年的侯爷都捆来了,自然也就不能再重投大夏。卫善心里猜测是林先生的主意,既恰逢其事,正好假借这个由头,让叔叔退一退,卫敬尧的性子既不适合混官场也不适合带兵,可他正值壮年,只要他在,纵正元帝不留一只眼睛看着卫家,朝中也自有人会留一只眼看着卫家。倒不如对正元帝示弱,卫平才是个副将军,手里有兵也没打过几场像样的仗,正元帝心里他更是小辈,由他来执掌卫家,让卫敬尧退到幕后。心里这些念头正在轮转,听见正元帝问呆呆应上一声:“秀秀?秀秀比我还小些呢。”卫善怎么也不会想到,正元帝是假借了卫平的事,来说她的婚事,她还真不知道卫平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上辈子没娶到嫂嫂就逃出京城,也不知道后来哥哥娶妻了没有。卫敬容看她这样子,推了丈夫一把:“她懂得什么,还是个毛孩子呢,你怕不知,这孩子作弄昭儿,寄了一罐头醋到清江去,骗她哥哥说是酒。”正元帝一听反笑起来:“哦?还有这桩事?”想想秦昭从小确是对卫善不同,抱着背着,那会儿还道秦昭这孩子跟着王忠全学了些侍候人的本事,不料长大了倒还得用。卫善“腾”一下脸红起来:“我可没骗二哥,我又没说那罐子里头不是醋。”这点小事姑姑竟也知道了,想到自己还大言不惭,十分笃定自己不会吃醋的。秦昭还她的那一罐头蜜枣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蜜,银签子插起一个来,扯丝粘蜜,牙都给糊在一起了,得用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着吃。正元帝笑呵呵看着她:“也就你二哥受你作弄,这淘气的脾气不改,往后怎么嫁人?”卫敬容心知他是有意提起魏家来的,却猜度不出是为了什么,知道在他心里魏家袁相是卫家不能碰的,干脆提一提秦昭,看看他态度如何。卫敬容使了个眼色给侄女儿,卫善立时站起来,装作大羞的模样迈出去,一面走口中一面说道:“姑父太坏,竟拿这事儿打趣我。”上辈子正元帝可从来谈过她的亲事如何,那会儿怕她嫁给秦显,防范的倒仔细,也不知道姑姑和姑父在屋里会说些什么。宜春殿里有她的人,杨云翘那儿也有初晴的小同乡,丹凤宫里还真没有,问了结香瑞香也不会肯说的,心里好奇,怎么姑父突然就谈起她的婚事来了。等卫善出了丹凤宫,正元帝便道:“我们善儿也长大了,有人惦记上了。”卫敬容不问是谁先笑起来:“哪是这会儿才惦记上呢,你瞧见她身上这件小袄没有?合色的!”江南时兴的式样,合色的荷包,合色的鞋子,还有合色作鸳鸯带,用这个当作定情物。正元帝哪里懂得这个,倒是杨云翘曾给他做过双面鸳鸯的荷包儿,听见卫敬容这么说了,怔得一怔,想着她的衣裳是南边式样,看着卫敬容说不出话来。“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怕这回昭儿回来,就要提了,连赐的人都一个不留呢,我当娘的都没瞧出来,还是显儿告诉我的。”提起秦显,正元帝眉目一动,卫敬容跟着道:“兄弟这上头倒比母子更亲近些了。”提起兄弟,正元帝更不言语,挑挑眉头:“显儿倒没跟我提过。”“不跟你提,只是跟我磨个不住,我想想昭儿虽出身上差了些,可这些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善儿要是愿意,依旧还是当秦家的媳妇。”卫敬容说完,如意便在小包被里动了起来。小儿眼睛还没睁开,先哼哼唧唧的扭,卫敬容立时抱着她拍起来,正元帝也被吸引住了目光:“这是要作甚?饿了?渴了?”卫敬容看他拿手笨拙去拍,生怕用大了力,心里竟一时酸涩:“饿了,不吃怎么长,我恨不得她也长以十四五岁,到能议亲的时候,要挑个什么样的人才好呢。”正元帝被这话茬到十五年后,养在身边的女儿,和亲生女儿怎么能相同,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更亲,满朝文武数一数,光是想也觉得无人配得上。正元帝逗完了孩子,这才又道:“等她能成亲,咱们也都老啦。”想一想十五年后的光景,吴江已经纳入版图,世上再无大夏,笑着点点女儿的鼻尖:“到时候给咱们妞妞定个好夫婿。”丹凤宫中竟有一刻温情,正元帝夜里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