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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这个水杯是你落下的吧？” 收银台前，中年男老板拿起个浅粉色的保温水杯晃了晃。 许姗姗张望四周，店里只剩下他们，她指了指自己：“老板你在问我？” “嗯，你前两天来吃粉忘记带走了，我想你还会过来，就收起来了，对了，你外公的丧事处理完了吗？” “啊，你怎么知道我外公去世了……” “你之前来时告诉我的呀，你说以前常和外公一起过来，外公去世了，没见到他最后一面，想再陪他吃碗粉丝。” 老板对常来的食客都有印象，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从童年开始就经常光顾，虽然这些年因为学习工作在外她来的次数变少，但一直都记得她吃粉丝不要葱和辣，她那天来时点了两碗，一份放着，一份自己吃，吃着吃着就哭了，大概是因为太难过，离开时水杯忘在了店里。 “那这个杯子应该就是你的了？” 十八岁的姗姗听他描述不自觉泪湿了眼眶，还没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说：“应该不是吧……” 她对这个水杯没有一点印象。 陈况搁下筷子，走过去接过老板的水杯察看两眼，拿了回来说：“是你的。” “这你又知道了……” 他没说这个杯子经常出现在她的微信朋友圈，只给她看杯子另一侧的卡通图案，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姗总专用”四个大字。 许姗姗没想到三十岁的自己还喜欢买卡通贴纸四处贴，没话说了：“……行吧。” 她夹了几片牛rou放回他碗里：“看在你也不是丝毫不关心我的份上，赏你的。” “拿回去。” “客气什么。” 他掀起眼皮，淡淡地说：“口水。” 嫌弃上面有她的口水。 许姗姗不想哭了，默默把rou夹回来，努力保持微笑：“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把年纪还没对象了，嘴巴贱，空有一张小白脸又有什么用。” 纯属浪费！ 陈况满不在乎：“你废话有点多。” “本来就是，女生都喜欢温柔体贴的男生！” 他皱了皱眉，这次没回怼她，埋头吃东西。 她得意地轻哼，桌上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来电是吴玉秀。 “帮个忙。” 她把手机递到他眼前，另一只手要拿筷子吃粉没空，绝不承认自己不会使用智能机。 陈况帮她划向接听，后者把手机拿到耳边：“妈，什么事？” 那边说了什么，她回答道：“我在外面吃粉丝，和陈况一起，晚点再回家，嗯。” 她放下手机，告诉她：“我妈让我回家吃饭，她竟然有空煮中饭了。” 吴玉秀以前在公立医院上班，后来辞职了跟另一个医生共同经营一家在本地小有名气的诊所，大部分时间都很忙，她从小学开始早中饭都是自己解决的。 “不想回家，等下吃完去河边走走吗？” 她还没完全消化外公去世的消息，心里头闷闷的，想四处走一走散心。 “随你。” 他还是这句话，许姗姗冷哼。 肯定也想跟玩，就是嘴硬！ 平桥主城区沿河而建，在没有足够经济实力修桥路的年代，连接河两岸的是各个码头，离她家最近的码头走路过去二十多分钟，自从大桥建成后两岸的居民都改走桥上，码头没人走就逐渐弃用，如今走往码头的道路被比人还高的草丛淹没，许姗姗小心翼翼地落脚才没踩空滑倒。 “陈叔还出海吗？” “嗯。” 生活在河两岸的人家普遍水性好，陈况的父亲就是海员，每次出海都要一年半载，在他们还是小朋友的年纪，许姗姗每次都陪陈况来码头等他父亲回家，这样他理所应当地要把父亲带回来的糖果分她一半。 “感觉像在做梦。” 梦醒来她又回到十八岁了 她站在码头上感慨，阳光明媚，照得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的。 “你说我为什么会穿越呢？为什么不是别人穿越呢？为什么不是你穿越呢？” 她一连三问，陈况并不想搭理她，走到旁边的白杨树林里坐下。 因为他没病。 许姗姗并不知道他在骂自己，走到他旁边踢掉鞋子，裙摆扎起盘到腰上。 “你要干嘛？” 她两手叉腰，磨刀霍霍：“这么好的天气，当然是下河抓螃蟹摸螺狮！” 他扭过头来惊讶地打量她，发觉不妥又赶紧别过头去，小声低斥：“把裙摆放下！” “怕什么，还有安全裤呢，更何况周围又没人。” 陈况恼了：“老子不是人？” “自己人还这么见外，说得好像你没下过河一样。” 小镇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学生们一到暑假常来河边嬉戏，许姗姗跟着他们下河抓鱼虾，陈况起先会参与，后来年纪大一些后就光站在河岸边看她忙活了。 “我下河了，你帮我看鞋。” 她提着不知打哪弄来的塑料袋一蹦一跳地走往了河边，陈况望着她抬起脚丫踩进河里，走几步适应了在水中行动后跟着就把手伸进水里摸索起来。 “好大一颗，你确定不下来吗？” 陈况背靠着一棵白杨树坐，懒洋洋地两手枕头，懒得搭理她。 许姗姗转身走往水稍深的地方，弯下腰再次把手伸进了水里，朗声说道：“等菜上桌时你可千万别吃。” “行，那你自己炒。” 反正他也讨厌油烟味。 “……可恶！” 许姗姗想过去揍他，一时忘记此刻身在水里，猛地转身，没留意脚下一滑整个人后仰倒在水里。 “许姗姗！” 水势湍急，河水从鼻子灌进来，许姗姗吞了几口河水，等缓过气后手脚扑腾不慌不忙地站起。 陈况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两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伤到哪里没？” “我没事，轻点，你手劲太大了……” 她嘀咕道，视线被头发遮住看不见他的表情，离得近，只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 陈况松开她的胳膊，打横抱起她往岸上走，许姗姗扒开覆面的头发，等眼睛能看清时人已经到了陆地上。 五月的气温还不够炎热，树荫底下太冷，陈况把她放在岸边的草地上，自己走回树林里给她拿鞋。 许姗姗拧裙子上的水，等他过来后开始甩锅：“都怪你，非要惹我生气！” 现在螺狮没了，自己也搞得一身狼狈。 陈况把鞋扔到她脚下，“穿上。” “还敢凶我，死不悔改……” 她弯腰把凉鞋摆好，脚丫伸进去，问他：“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他冷冷地嘲讽：“反正也湿了，不回家再去河里游几圈？” 她边拧裙子的水边嚷嚷：“我才不回去！这副样子被人瞧见也太丢人了！” 她许姗姗还是要脸的。 “这么透，早知道就不穿浅色衣服了，内衣的颜色看得一清二楚……” 她伸手指戳自己胸前，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陈况太阳xue直跳，忍住骂脏话的冲动，脱掉身上的T恤盖到她脸上转身走了。 她这才乐意了，告诉他：“我尽快换好，你不许回头。” “啧……” 她跑去了远一点的草丛里换衣服，出来时陈况已回到那颗白杨树底下，正靠着树干闭目打盹。 镇上的男生一到夏天就光膀子只穿一条裤子，但陈况不一样，再热的天他都会穿衣服，许姗姗虽然经常玩笑说他什么地方自己没看过，真面对不穿衣服的陈况，她还是生出几分腼腆。 她揉揉泛红的脸，提议说：“我的裙子晒干要点时间，要不你去河里游几圈意思意思？” 陈况睁开眼，烦躁地瞪向眼前人，宽大的T恤被她当成裙子穿，下摆遮住大腿露出安全裤的边角…… 他的视线从光洁的两条腿上挪开，警告她：“没话说就闭嘴，再啰嗦就把你丢在这。” “哼，你倒是敢。” 她在他旁边盘腿坐下，两人靠着同一根树干，有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皮肤上，微风阵阵。 “好开心呀，我们还在一起。” 她手撑着下巴感叹。 没衣服穿并不开心的陈况：“哦。” 太冷漠，被她轻轻地捶了一下，说他：“你什么都不懂。” “就你懂……” 他迷迷糊糊地应，似乎真睡着了，许姗姗做出个要抓他脸的假动作，见他没有反应，无聊地叹口气，也跟着阖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