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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妄动,也不要紧张,一切都会好的,等天亮。”这群海盗的效率要比沈略想得要高许多,没有过一会儿,已经拿来了一张特修斯号上各个房间的草图,船舱一楼的餐厅已经被画上了一个巨大的红叉,二楼的好几个房间也被画上了同样的记号。冯看了一眼那张地图,对着约翰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把安德烈放到你的房间里去。”说着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处区域,边上用蓝色的水笔写了一个极大的safe,显然约翰已经划定了这片地方。约翰不太自然地皱起了眉头,但很快便散开来了,他的脸上照旧带着那有些夸张过头的笑容:“当然了,我没有任何意见。”就连沈略也听出了他口气中的意见很大。冯微微皱起眉头,一旁的卢娜也有些忍无可忍地说道:“你不要阴阳怪气了,还嫌现在的状况不够糟糕吗?”约翰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了,我没有拒绝的资格,你们当然可以把那个快要死了的人往我房间里搬了。”冯一副不想再和他多话的模样,只是举起了那张地图,向着边上的一群人晃了一圈:“看清楚了,画了红叉的地方绝对不要去,先待在这一片安全区域里。”熬过今晚!可是究竟今晚过去了,能有什么改善,无人知道。在方才争端中始终像个透明人一般保持着极低的存在感的沈略沈略突然出声道:“我能去看看他吗?”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谁?”沈略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她轻声回答:“安德烈,那个快要死掉的人。”冯似乎是想问一句为什么的,但他还是憋住了那个一问,平静地回答道:“当然了。”他差使了一个人领着沈略往约翰的房间走去,他的房间在一个拐角处,再往里走就是一个死胡同,那边似乎原来挂了一张画,但是现在只剩下钉子钉过的痕迹。沈略的步伐没有停留地向前迈去,一下子推开了那扇门,一边朝着她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说道:“你能在外面等一会儿吗?”那人没法拒绝这种过于温和的询问,只能是站在原地点了点头。沈略冲着他笑了笑,然后关上了门。她一眼扫到了室内的一张床,床上浑身烧伤的安德烈被做过简单的处理,涂满了紫色药水,使他的模样更接近于一个可怕的怪物。他的喉咙似乎没有受伤,但他也只能够发出一种啊啊的声响,因为任何一个字句都能牵动他的面部神经,让他痛不欲生。他终于能够睁开双眼,那双看向沈略的眼睛黑白分明,是双少年人的眼睛,放在平日里,应当是笑的。床头柜上摆放着零散的车票,和一把老式□□,那大概是约翰的东西,他可能有着并不良好的整理习惯。一只苍蝇在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室内飞来舞去,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最后落到了安德烈有些腐烂的右侧脸颊上。沈略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帮他打开了那只苍蝇。那双悲伤的眼睛看着她,如果能够说话,他大概也很想说一句谢谢。但可惜他并不能。他只有一双眼睛能动。沈略的另一只手无声地抓起了床头柜上的那一把老式手,枪,她对鸟枪的cao作没有什么经验,但对于这种手,枪十分手熟。她抬起手,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到了安德烈的额头上。她的动作依旧熟练,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一次瞄准,这一次的目标甚至不能够移动。沈略的声音温和——“晚安。”第39章特修斯悖论(一)“如果将特修斯之船上的木头逐渐替换掉,到最后,所有的木头都不再是原来的木头,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站在走廊之间晃荡的人们听到了一声枪响,他们微微抬起头时,略显疲惫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一声枪响像是今夜的丧钟,人人都知道谁死了,可是人人都不打算发表什悼词。矮胖子的右手拿着刚才从沈略那边缴过来到底鸟枪,他抬起右手,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伏特加,一边含含糊糊地笑了起来:“拿枪的姑娘啊。”约翰却皱起了眉头,他故意装出不快一般说:“那样会弄脏我的房间。”边上的人们听到了他这么一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脸上都尽力露出了一些虚情假意的微笑来。而实际上,他们已经几乎丧失了这样轻松的笑容,唯独在此刻能稍微放松一下。然而这样的轻松在下一秒被另外一处传来的连续的几声枪响打破,有男人的尖叫从黑暗中传来,约翰同那矮胖子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动。矮胖子动作熟练地将鸟枪架在了自己的肩上,准备随时结果对面出现的什么东西。令他失望的是,从黑暗中闯出来的只有一个跌跌撞撞步伐不稳的年轻人,他满脸的鼻涕眼泪,一脸的惶恐失措,但确实毫发无损。矮胖子看见是船上的人,鼻尖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声,似乎是嘲讽他的胆怯。约翰走上前一步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撑起浑身发软的年轻人,一边以安抚的口气发问:“你感觉怎么样?”矮胖子走上前来,将剩下半瓶伏特加灌进了那个年轻人的嘴里,有一半落到了他的衣襟上,将那块布料染成了深色。年轻人用呓语似的声音发声,约翰隔了许久,听了好几遍才听清了他在说些什么:“有怪物,怪物。”矮胖子提着那把枪往黑暗处走了两步,再往里便什么也看不清,那是深渊一片,或许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约翰耐心地等着年轻人冷静下来了一些,才开口问:“你在哪里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毕竟现在无论发生任何状况,都事关一船人的生死存亡,他不能不问清楚。年轻人顿时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睛,他的脸颊因为过高的酒精度数而微微泛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处。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在地下室那边……那应该是一条人鱼,不……不能算人鱼,人鱼不该是她那个样子的。”约翰终于收起了那素来伪善亲切得令人恶心的笑容,他面色不好看地说:“不是说不要去地图上没有标记过的地方吗?”年轻人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们从来是海上的亡命徒,对着从前劫掠的行船,从来是一点不留。年轻人有着过于大胆的心脏和过于高效率的行动力,他没什么犹豫地就留到了地下室的货仓里,但是他现在祈祷着,自己从来不曾下去过。人类总有一天被他们那过于蓬勃的好奇心害死。“什么……人鱼?”姗姗来迟的沈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