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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在暗中看得发笑,这大傻个儿啊。***苏令蛮穿好绣花鞋,杨廷看了看,又绕去壁斗橱另取了件薄麾帮她细细系好,直到看着眼前人上下被包得一丝不露,才满意道:“走吧。”苏令蛮捏着襟前的扣子,手紧了紧,“好。”既然说好了要信他,便该信才好。两人俱是功夫在身之人,不一会便在绿萝带领下,来到了西偏院。院内灯火通明,守门的粗使婆子打了个哈欠,却突见王妃跟前的大丫鬟出现,唬了一跳:“绿萝姑娘?”婆子向前看去,便见夜色下一对璧人踏月而来,她虽不到主子跟前伺候,可也远远见过王妃王爷两人,一下子便认了出来,险些没趴在地上,忙垂着脑袋行大礼:“小的拜见王爷,拜见王妃。”“院中情况如何?”苏令蛮米了眯眼,看着院中好似动静不小的模样。“哎哟,敬王妃,您莫要进来,这里边晦气,那春满娘子没来几天便病歪歪的,按说好吃好喝伺候着,除了不让出来,也没谁虐待啊?”婆子满口子怨言:“而且平日里还好跳个舞,弄得凄凄惨惨的调子,小的听着实在不吉利。”杨廷一言未发,苏令蛮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情绪如何,只道:“开门。”粗使婆子“哎”了一声,将门搭子下了来,人退开一边,还待说话,却觉一阵风过,方才看起来还柔柔弱弱的敬王妃竟然动作不慢地拂身而过,雪白的大麾拂过门边的灌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敬王也冷着一张脸,进了院子。“绿萝姑娘……”粗使婆子正要说话,却见这大丫鬟面无表情地朝她看了一眼,也跟着进了去“这都什么事啊。”粗使婆子心有余悸地朝里边的院子看了眼,平日高不可攀的人怎么今日一个两个都进了这座院子。那两人有这么重要?婆子摇摇头,想不明白。“春满?”春满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大约要死了,才能看见这样一张脸,笔墨难描、世间难寻,不过是一眼的风情,便能勾魂夺魄。同是女人,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是地上泥,她是天上月。苏令蛮皱眉看着这病得神志不清的女子,伸手要探脉,却被杨廷按住手:“蛮蛮,莫惹上病气。”秋实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她之前没日没夜地照顾春满,一直睡在屏风隔出的小间上,听到动静出来,第一眼便瞅见了敬王,眼睛一亮,还没注意苏令蛮,便奔了出去,欣喜道:“王爷?您终于来看我们了!”待到眼前,见到与敬王并立的女子,才呆住了。“拜见王妃。”秋实喏喏道,小心翼翼地看了敬王妃一眼。春满听到动静,勉力睁开眼,才发觉旁边还站着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眼睛立时湿了:“王爷,您也知道春满要死了,所以来看看春满是不是?”孰料在她臆想里该百般柔情的敬王一眼都没给她。☆、拍马屁与秋实不同,春满并非犯官之后,纯粹是灾荒年间被爹娘半斗米给换了的。在教坊司长大的娘子,虚荣攀比倾轧经历得不少,有项基本技能是人人都会的——那便是察言观色。是以即便春满泪眼朦胧,病得昏沉,也能察觉到敬王对身旁女子若有似无的关心,纵使他面无表情,威武赫人。“……阿满这病拖了好几日,一直不见好,求王爷给阿满找个大夫来。”秋实急急地跪倒在地,满脸惶急。“将名字换了。”杨廷冷不丁开口,那张冷脸上,凤眸起了一丝被冒犯的不悦。秋实愣神,没明白这话题怎么转到了名字这块,正糊涂着,却听王妃跟前那细长眼婢女板着一张脸道:“春娘子名讳冲了,满字以后切不可用。”春满烧得糊里糊涂,朦胧中只见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妇人将王爷手拽开,俯身细细朝她看了看,声音软糯糯如最甜的蜜枣饯儿:“这烧持续多久了?”秋实俯下身毕恭毕敬道:“禀王妃,约莫有三日了。”春满迷迷糊糊地想,原来是敬王妃啊,难怪生得如此绝色。苏令蛮伸手探脉,这回杨廷没阻止,只杵在一旁,眉毛拧得可见锋锐,不耐之色显而易见。秋实隐隐约约觉得,这情形与她设想得不太一样……苏令蛮收回手,方才还柔和的脸绷直,乍一眼看去竟然有着与敬王如出一辙的冷然高傲。“春满?”“秋实?”声音天生柔软,偏生里面掺了凌厉剑锋,秋实不由绷直身姿,姿态伏得更低,“茯苓草、白丹皮……”苏令蛮每说一样,秋实身子便颤一颤,到后面人基本已趴伏在地,抖得如秋风扫落叶。“你们可知罪?”苏令蛮问得轻柔,秋实身上却密密起了一层冷汗,按说这方子极其偏,还是她幼时从一赤脚郎中那无意得来的,缓服如风寒入体,急服如大病险死……当初教坊司寻来的几位长安城出了名的大夫都看不出,却不料在这被敬王妃一语道破。正不知所措间,却听春满长“嗳”了一口气,晕死过去。“妾、妾……实在不知身犯了何罪。”秋实揩了揩眼泪:“妾与春娘子虽是圣人赐下,可既进了王府,便是王府之人,向来规规矩矩地幽闭不出。春娘子素来身子康泰,也不知染了何疾,妾六神无主,只求王妃速速请来大夫,为春娘子诊治。”这话说得巧妙,可字里行间都在挑拨离间。素来规规矩矩、身子康泰之人,在敬王府得了要命的病,不论如何,作为敬王府实际的后院掌权者——敬王妃摆脱不了嫌疑。若敬王是个重规矩重德行的,自然也要怀疑起王妃的品性来。苏令蛮一哂,那双秋水般潋滟的双眸含着凛冽时,便如瑟瑟西风,绝不和柔,她厌烦地道:“秋娘子,今日本妃教你一件事。”“本妃要治人,不需缘由,不需前因。”“来人,将秋娘子关入柴房,除了水三日不得进食。”莫旌自门外进来,躬身应是。秋实身子抖得更厉害,温婉的脸扬起,泪眼婆娑道:“妾如何不打紧,只求王妃将大夫请来,春meimei的病耽搁不起。”“不必再装。”孰料方才还一声不吭的敬王猛地开口,声如出涧的泠泠冰泉,又似剑锋的一声昂鸣,在这偏僻阴凉里响起,凉凉击打在伏地的秋实心头:“不论你奉了谁的命令,本王也欲叫你知晓一件事。”“王妃杀人,本王便负责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