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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胳膊上伤口将周围的布剪了一圈下来。耽搁太久,粗麻布早就与伤口黏到了一块,血渍胡拉,白净的胳膊上一片狼藉。“忍着点。”随着麇谷一声话落,苏令蛮牙齿几乎咬到了唇里,发出一声闷闷的痛呼。血rou黏着布,被撕了一大块下来,露出触目惊心的上窗口。长长的一道疤,rou卷着往外翻,从胳膊上头直到臂弯处,因未得到及时处理已经肿了起来,紫红紫红的一片,看起来颇有些恶心。苏令蛮还笑得出来,只眉蹙成一团不自知:“居士,这可比那时日日扎针舒服多了。”麇谷冷道:“若不是老夫,就冲你胳膊上这道疤,谁还敢要?”说完,忍不住瞪了杨廷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清理伤口,除去腐rou,消毒、羊肠线缝合,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的小结,苏令蛮扁了扁嘴,到底碍于居士心切,忍住没反驳。煎药,吃药,躺平。一番功夫后,麇谷居士终于有闲暇了。斜了杨廷一眼,朝塌上一看,指了指帐外:“出去说。”杨廷头疼——他是真头疼。这伤了孩子来家长,可真真麻烦。早知道…万事难买早知道。☆、第48章插科打诨。初春的清晨,连迎面扑来的风都带着沁骨的寒意,麇谷居士匆忙赶来,被这冷风一激,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阿嚏——”眼见身旁男子玄衣锦袍,器宇轩昂,熬了一夜其气色仍好得出奇,清辉落在面上,更衬得肤白如玉,星目如电,这料峭寒意全然没影响到,麇谷居士到底忍不住叹了声:“岁月催人老啊。”杨廷默默瞥了他一眼,决意不去刺激这老头。军帐前好生长着一颗大树,树龄估摸不短,展开的树冠几乎有半个军帐大,杨廷脚尖一点,一个纵跃便轻轻巧巧便上了树。远处次所已遥遥起了炊烟,伙夫们开始了一日的生计。出cao的东中两营军士在崔笃行的带领下,已开始了行军cao练,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麇谷居士在树下叉腰瞪他:“嘿,臭小子,老夫就知道你面上正直肚里蔫坏!跑树上去,打量老夫不会武功?”杨廷一贯冷面,可脚却似长在树枝上,怎么也不迈下来,缓声道:“信伯,你误会了。”“误会?什么误会?你有本事就给我下来!”杨廷慢吞吞地道:“清微没甚本事,还是在这树上吹吹风为宜。”麇谷直被他气了个仰倒,这臭小子幼时便是这副死人脸,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也就罢了,偏偶尔冒出来的话还能气得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得亏他长了副百年难遇的好脸,谁都舍不得与他置气,只苦了他这大了一辈的师兄,完全奈何他不得——麇谷有选择性地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事实:功夫不济,再会耍嘴皮子也无用。“好,你不下来,老夫问你,阿蛮怎么就又病了?她一个躲在闺阁中的娇娇娘子,怎么就牵扯到这朝堂军营里来了?”杨廷忍不住撇了撇嘴:娇娇娘子?——信伯大概真的是眼瞎得厉害。他对这等喋喋不休胡搅蛮缠之人甚是没辙,只得乖乖地蹲在树上吹冷风:“信伯,苏二娘子她瞧上了我一个暗卫,说要讨将过去,便答应为我办一件事,没料到……现下就成这样了。”杨廷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说得跟真的似的。甲一叹服。麇谷这人脾性古怪,却又极其护犊子,如今苏令蛮奄奄一息躺在榻上,他心下不痛快,冷哼:“杨清微,阿蛮往后可是你师妹,可不许仗势欺人!”杨廷呆了呆:师妹?“师傅又收徒了?”麇谷极其自信地一挥手:“现下是还没收,等老夫将阿蛮治好,师傅必然欢喜。”杨廷疑惑地想着军帐里苏二娘子rou嘟嘟的脸蛋身材,第一回见面留下的冲击力还在脑中晃荡:“信伯,师傅眼睛不瞎。”麇谷气不过,矮身从地上捡了几块往树上扔;杨廷足间一点,左挪右闪,宽大的袍摆飘飘欲飞,在这晨曦微光里,当真如皓月出岫,丰神如玉。“瞎瞎瞎,你才瞎!”麇谷丢来丢去丢不着,恨恨地收了手:“我家阿蛮那是天上地下一等一的绝色!你个瞎眼的驴子,不分好赖!”不分好赖的瞎眼驴静静地看着老头子上蹿下跳,像看个傻子。麇谷居士闹够了便歇,杨廷见他神色转缓,便轻身落了地,只身子还稍稍远离。麇谷嗤地笑了声:“放心,师兄这点度量还是有的。”他入门早二十来年,当杨廷全是个子侄辈的,收敛起那些不着调的做派,面上那对法令纹便显得尤其深刻,刻板甚至近似刻薄,一双眼却温柔得仿佛蕴着一潭深水:“清微,能不能答应师兄一件事?”杨廷竖起耳朵,万分警戒,每逢师兄这般口气,便代表有麻烦事上门:“讲。”“阿蛮她……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幼时过得磕碜了些,养成了一副拧巴的驴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杨廷头一回见麇谷这般忧心忡忡,不大明白帐里头那rou嘟嘟的小娘子哪来的魅力,让这素来厌女成疾的师兄这般袒护,不过他虽想不明白,却也不是那孟浪之人,只垂着眼安静听。“老夫毕竟是个山野闲散人,距离这等富贵人家还是远了些,下毒之人竟能对一六岁女娃娃下手至今,可见其心机之狠之毒,阿蛮……心还是太软了些。若可以,望清微能援手一二。”杨廷摇头拒绝:“当年清微得寒疾之症,病欲至死时,师兄曾有言:病在身,尚且能治;病在心,外力无用。”仿佛想到什么,一双星眸便格外悠远,穿过时间的罅隙,带着厚度和重量:“不修己身,如何自立?仰仗外力,可能仗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师兄,你cao心太过了。”世间险恶,苏二娘子需要用自己眼睛去看一看,用亲身经历去品一品,若失败了,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杨廷式的冷漠,让麇谷无声叹息,仿佛又看到了十四年前那个犟着脑袋不吭声的小郎君,眼暗了暗,心道:罢罢罢!各人有各自缘法,不必强求。两厢说着,一个回军帐,一个去了旁处。~~~~~苏令蛮一觉醒来,手里便被塞了个蜡纸丸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莫旌使劲对着她眨眼,指指蜡丸,示意她打开看看。苏令蛮虽不明白他这葫芦里是卖什么药,却不妨碍她将纸条从头到尾瞧了个清楚。原来是与她对口供,不让她将杨廷的威胁之音泄露给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