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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苏令蛮自个儿还是极为满意的。眼见两个小丫鬟嘴翘得可以挂油瓶,她才放下腿摆手道:“既是无知蠢妇,又何需与她们计较?且看着吧,丽姨娘撑不了几天就会回权,到时候便无人敢碎嘴了。”巧心说不出哪里不对,却觉得这话不大对。“二娘子此言差矣,”孰料竟是一向默不吭声的绿萝搭腔,她端容肃穆,眼中都带有了一丝凝重之色:“流言猛于虎,二娘子心怀坦荡,自不知那小人诡谲之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无人挡得住流言汹汹,君不见前朝魇镇事起,竟将整个晋国都翻了天。”小八听罢狂点头,“是啊是啊,二娘子,依奴婢看来,这流言必是那边起来的。”她指了指东厢房之处。苏令蛮摸了摸鼻子,在她私心里,是从不在意这等子流言的,毕竟这些个碎嘴婆子往日里亦是东家说完说西家,从没有个完的时候。可看绿萝神色凝重,心里便有些惴惴道:“当真?有这么严重?”绿萝看着小娘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喟叹,果真是长了双好眼睛,尤其这眼还带着点惶然之色的时候,便她一个有一颗千锤百炼的铁石心都扛不住。“若是寻常流言便罢,可这等神鬼之事,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成了要命的根源,二娘子还是慎重些好。”绿萝这番话,着实语重心长。苏令蛮这人平时虽有点别样的机灵劲儿,讨人欢喜,但毕竟年纪尚幼,加之从未走出过定州这一亩三分地,于此等诡道上便欠了点见识,与绿萝这阴谋地里催生的人精更是完全不同——这大约也是打动绿萝这等人的缘由。苏令蛮点点头,一张小包子脸皱成了麻花,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莫非要去催丽姨娘交权?”她在这世上最讨厌之人,大jiejie居第一,丽姨娘便居第二。前者且不提,后者则是在吴氏常年垂泪的无奈中累积的怨气。丽姨娘这人说简单也简单,小人得志便猖狂,她猖狂在明面上,苏令蛮冲动莽撞的幼时便常常在她手里吃了亏。“罢了,这事等我从居士那回来再处理。”苏令蛮瞥了眼博古架上的沙漏,见快到辰时,连忙唤人提来热水沐浴更衣,泡过汤浴,待全身细细涂抹过雪肤膏,才裹着白绫缎内衣出了屏风。巧心等在屏风后,手里捧了一件藏青色胡服,这是她每回出门要穿的。孰料苏令蛮摇头拒了,“就前日买来的那件鹅黄轻烟软襦裙,配烟翠半袖。”巧心动作一愣,再抬头面上便带了点笑意,连忙转身去壁橱里将最顶一层叠的好好的衣裙散开,助其穿上。待穿好衣裙,小八又上前将她发顶两个小揪打散,松松地绾了个弯髻,斜插点翠步摇,流苏松松垂落,耳珰明月,露出脖颈和胸前一片欺霜赛雪似的肌肤。眼如秋水,鹅黄轻软裹身,翠色若融融春光,裙幅熠熠,三千青丝半垂,更衬得肤如凝脂,绝色已初见端倪——当然,不算那还过于丰满的体态和稍嫌粗壮的腰身外。小八啪啪啪地鼓掌,她是第一回见二娘子这般模样,像一下从个顽童稚子进化成了妙龄女郎:“二娘子,你真该让定州城里那帮瞎了眼的小郎君看看,这……”她一时寻不出来合适的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巧心亦是一般模样。苏令蛮欢喜地转了个圈,拍拍裙摆,人已像只灵巧的鸟儿一般飞了出去:“快些!居士跟阿冶该等急了。”绿萝摇头——还是个孩子。辘辘的马车驶过长街,载着一颗欢呼雀跃的心,往西城山林而去。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阿蛮能短期变美的原因。其实有过减肥经历的胖姑娘应该知道,前期减肥是最能看得出变化的,尤其是本身重量极其足够的……反倒是后期会遇见瓶颈看不出来,而作者君为了凸显神医的厉害,把这功效做了“艺术加工”。所以,姑娘们,一切都是设定,不要跟现实挂钩~晚安~~~算上之前替换的5000字,作者已血尽~☆、第31章风雨欲来(三)山林野地,稼穑农墙。一个灰衣老者拎了一小袋穗谷粒在院中徘徊许久,日头业已近中天。狼冶端了碗碟饭菜在正屋的桌上,伸长脖子朝院内喊:“居士,甭看了,你都看了一早上了还没够?脖子都该被抻长了。”“臭小子胡沁什么?”麇谷居士咳了一声,浓密的眉毛朝上一抖,恼道:“老夫这是在喂鸡!喂鸡!谁看那小丫头了?”“居士,此地无银听说过没?说的便是您这样嘴硬的老头儿。”狼冶朝麇谷促狭地挤了挤眼睛,一脸戏谑。麇谷不由老脸一红,手一抖,差点没落荒而逃,只见一大捧谷粒簌簌地往下落——一只公鸡冷漠地走过。狼冶拍腿大笑:“居士,如今连大花都不待见你了,你就别再喂了,啊?照我看阿蛮今天肯定赶不来了,咱不如先将这午食吃了再说。”“谁说我赶不过来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伴着欢快远远传入两人耳朵,狼冶抬头一看,不远处深深浅浅的新绿里,拐出一道烂漫身影,天青翠半袖,鹅黄软轻罗,远远看去,便像是这萧寂的早春山林里,催生出的一抹精灵。苏令蛮此番是自个进的林子,上次分别之时,便从狼冶那得了入林的方法。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推门进来,朝里接了声:“阿冶,莫不是怕我吃穷了你,连顿午食都不肯施舍?”嘴角的笑意融满了春风,让人浑身舒泰。麇谷居士素来不苟言笑的脸皮不由松了松,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点头:“好,阿蛮,好极了!”狼冶惊诧地站了起来,快走几步赶到苏令蛮面前,绕着她走了一圈,才抚掌惊叹:“阿蛮,莫不是我记岔了,你我不是分别了十日,而是十年?”这话自然是夸张,可也足以见苏令蛮之脱胎换骨。其实她现下还算不得极其好看,起码面盘子仍然鼓鼓如满月,眼角还是被一点赘rou遮住了些,可那浑身的朝气,却足以让人在人群中一眼辨别出。苏令蛮一笑,便露出了一排编贝般的细齿,眼里还闪着得意淘气的微光:“居士,阿蛮现下好不好看?”她又忍不住转了个圈。麇谷压根没搭理她,收起装满穗谷粒的小袋丢给狼冶,拉着脸负手慢吞吞地回了正屋,见苏令蛮仍然傻呆呆地站在阳光下,扬声道:“还不过来吃饭?!”故作不耐的声音里,却满怀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