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网 - 言情小说 - 归期未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这半天了,竟没人守着。一路畅通无阻,倒像是恭候着我。

远远便望着我那处宫室灯火通明,我索性大大方方从正门进了。

太子坐在主位上,整个殿中空空荡荡,再无一人。他还穿着那身太子常服,玄色为底,金线绣的蟒张牙舞爪盘踞其上,应是从宫中回来的。他单手撑着头,轻轻给自己揉着,虽未近身,已经闻得好大的酒气。

见我走过来,他把手放下去,冷然道:“舍得回来了?”

我不说话,只是望着他,不带一丝感情地望着他。

这个人,是我欢喜了许多年的枕畔人。我以为略懂他两分,如今看来,却陌生的仿佛从未见过。

他是天之骄子,求他一分真心,到底是我僭越了。

他是怎么一边盘算着娶我,一边冤了我满门的?

这许久的相伴,他竟瞒得这样好。

最开始的求娶,他当真是要娶我,还是要娶了整片北疆为后盾?

我与他不过几步之遥,可我望着我们之间,却是满目疮痍,如今只觉得可笑。

许是我的神色刺激了他,他眼神如刀,恨不能将我原地剐了。

“你以为你们二人借太子妃之手互通书信,我都不知?你以为我不知他在你嫁入东宫之前都与你说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你今夜去了哪儿?嫁给我,你果真委屈得很。”

我看着他,心里不免几分讥讽。他如今这般,又算什么?“是,我是委屈。”

他脸色沉到了底,“若不是圣旨逼着,你们早该在一起了,当日我一心求娶,不惜与父皇争执,倒是我的错。”

他自案上取了一碗汤药,一步步逼近过来。“这些日子,每回你侍寝过后喝的是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先前是酒气太重,盖过了药味儿。此刻他把药端过来,刺鼻的气味令我胃中翻腾,我往后退了几步。

他还往前走着,我低下头,迅速将手中剑抽出。

可他身形忽动,刹那闪到我面前,我手上被一敲,虎口一麻,“当啷”一声,剑便脱了手。

他挨得我极近,脸上一丝神色也无,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不听话的物什儿。

他抬手,攥住我下巴,将药靠近我唇边,生生灌了下来。我奋力挣扎,可半分也奈何不了他。

那药味儿我闻着本就难受,如今一灌下胃,更是受不住。

一碗见了底,他手上一松,我顺势跪坐在地上,干呕起来。

好容易止住了,我抬起头来看他。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身狼狈。

我心里倏地一慌,哑着嗓子开口问他:“怜薇呢?”

他笑起来,笑的愈来愈大声。“原来你就算提及不相干的人,神色也不至这般淡漠。”

他蹲下身来,漫不经心地看着我,“那个丫鬟,孤下令,拖出去打死了。”

我心口一疼。

我还说要把她好好送出去的,房宅亲事一应都安排妥当了。那般好的小姑娘,不应随着我,葬在这重重宫墙里。

我把视线放回面前这个人身上,果真陌生得让我害怕。

可我好像又想通了什么。想着想着,也轻轻笑了起来。

我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身上沾染的尘埃。

“他是对我有愧,你呢,你又是因着什么?”我偏着头,细细数过来,“于北疆,你已娶了贺南絮,于朝堂,定远侯已不复存在。我到底是对你还有什么用处?”我眉眼弯了弯,“该不是,你也对我有愧罢?”

他冷笑一声,欺身过来,“你问我是因着什么?”,说着,他一把捞起我,大跨步走向内殿,把我往榻上一掼,“今日我便告诉你我是因着什么!”

我身上吃痛,手往袖口处一掏,当日大哥赠我那把袖中弩,滑落在我手上。箭早已上好。

眼见着他靠过来,我不再犹豫,指尖微动,扣了下去。

那弩虽小巧,可劲力不小。一只小箭飞出去,射在他肩头。

大哥给我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绕是我避开了要害,可那威力也可见一斑。

他身形一顿,目光滑过我,有几分自嘲。

紧接着又靠过来。

我闭了闭眼,再次扣下去。

鲜血蜿蜒而下,濡湿了他衣领。玄色衣裳看不出血色来,只看得出他胸前暗色一片。

我睁开眼,一字一句道:“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他唇色灰白下去。

那箭头是有玄机的,我虽未淬毒,可那箭头若受着阻力,也就是刺入皮rou中,当即便会生出倒钩。

我自知未伤及他肺腑,可一连两箭,的确非常人能受。我手微微抖起来。

他最终深深看了我一眼,倒了下去。

我慌乱地抹了一把脸,冲出去,喊着太医。

他被人抬了出去。

我宫门前落了一把锁。

我就坐在殿上,环着膝,看太阳升起,又一点点落下。

又过了一日,我浑浑噩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宫人打开宫门的声音吵醒了我。

我睁开双眼,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

有公公扯着嗓子喊:“皇后娘娘到——”

我跪下见了礼,皇后娘娘眼眶通红,看着我仿佛想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纠结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太子殿下......”

她打断了我,“本宫真是小瞧了你,竟敢谋害当朝太子!好在太子已经醒转,否则本宫诛你九族都不为过。”她挥了挥手,有公公端上一壶酒,“你且自行了断罢。”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没连累府上。这东宫,我也待倦了,待厌了。望不穿的宫墙,就像是看不透的人心。重重叠叠迷了眼。

我从容倒了一满杯。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宫门闯入,“慢着!”

我听出来人,手上没停,将酒杯放在唇边。

一把连鞘匕首飞进来,击落了我手中酒盏,鸩酒撒了满地。

太子跪在我身边,病体还虚弱着,如今一番动作下来,伤口崩裂,肩上缠着的白布又沁出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