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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事实又很清晰,因此仲裁结束后,和白端端相熟的仲裁员就私下告知了她结果。虽然仲裁裁决的文书要过几天后寄达,仲裁员也强调以最终文书为准,但如白端端所料,徐志新的病假被认定为合法,因此金光电子与徐志新在劳动合同期限没有届满前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属于违法解除,需要给予双倍的经济补偿作为赔偿金,而经济补偿的支付标准,是每在该单位工作满一年,就需支付一个月工资,徐志新在金光电子工作没满半年,所以金光电子需支付半个月的工资作为经济补偿,而因是违法解除,这个经济补偿需要双倍,最终金光电子需要向徐志新支付一个月工资作为赔偿金。虽然是技术工种,但是徐志新的月工资并不低,算下来,金光电子需要向他支付2万的赔偿金。徐志新自然对此激动万分,握着白端端的手一个劲地感谢:“谢谢你白律师!为我争取到了赔偿金,我真的……真的特别需要这笔钱。”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说到这里,竟然眼眶也微微变红了,“家里现在特别困难,有了这笔补偿金,我能撑过这一阵,等腿好了,就去找新的工作。”除了这笔补偿金,白端端知道,徐志新更看重的,是能毫无顾忌地去找新工作。每个行业都有各自的圈子,消息流通非常快,一旦徐志新被判定是骗病假,这类口碑有问题的员工,行业内几乎是没有别家愿意接盘的,一旦这个案子他败诉,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赔偿金这么简单了。他是真的感谢白端端,然而金光电子的法务陈明华却是真的愤怒。“根本不保护我们企业,完全偏颇这些心术不正的员工!”金光电子的人事总监闫欣更是无法接受,“做人事工作太难了,明明是员工的错,明明是员工恶意骗取病假,让企业白花钱养着,结果最后我们还败诉!为什么企业的负担越来越大,就因为这些员工总是钻着法律的空子薅企业的羊毛,现在医院里只要认识人,开个病假单又不难,就因为能开到病假单,我们企业就要给你买单。”她盯向徐志新:“徐志新,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病假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招了你进来,你说你家里困难,我帮你争取了最高的薪酬还有公司补贴,平时有什么事也对你很关照,结果你工作了才半年,就开始频繁的骗病假。”徐志新嚅嗫了下,最终没有说话,也没敢直视闫欣,顿了半饷,他才干巴巴道:“姐,当初你对我的照顾,我都知道,谢谢你……”“别叫我姐!你也没脸谢我!徐志新,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就因为我帮你争取的薪酬高,现在你要的经济补偿金也高,之前骗病假,工资也得照给,你知道现在咱们老总怎么想我吗?你是拿完钱拍拍屁股离开公司了,你让我在公司怎么待?出现这种骗病假的恶劣事件,是我亲手力排众议招进来的人不说,你还竟然赢了,这对我们人事工作简直是个灭顶之灾!以后要是别人仿效你怎么办?我已经被公司内部处分了,我求求你,以后做个人吧!别再祸害别的公司了!”徐志新面色苍白难看,咬了咬嘴唇,艰难道:“因为我入职时间短,公司要支付的经济补偿金也不多,我……我愿意和解,我可以少要一点补偿金,只要公司别给我开骗病假被开除的辞退书就行……”“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规章制度的问题,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企业要能运营下去,靠的就是这些规章约束每个员工,一旦出了你这样骗病假还能潇洒拿钱全身而退的人,这规章出现了漏洞,就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仿效。我们绝不和恶意骗病假的员工和解,我们会给所有员工看到公司的态度,对你这样的人,绝不姑息!”这次说话的是法务总监陈明华了,“我们是绝对不服裁决结果的,法院见!”陈明华的一番话说的很重,徐志新虽然拿到了胜诉的裁决结果,然而整个人都十分沮丧和烦躁。白端端其实可以理解他的沮丧和烦躁,她经手了这么多的劳资纠纷,除去非常少数的案子里,完全是企业一方的过错或是劳动者一方的过错,百分之八九十的案子里,企业和劳动者都不无辜。如今金光电子的态度如此激烈,如此一口咬定徐志新是骗病假,可见徐志新也并不是全无瑕疵,他大约确实是有点身体不适,但也没不适到需要如此频繁请病假的地步,他的假条,大概率里,确实有点真真假假的猫腻,只是法律认可,那企业就只能买单。没法对劳资纠纷领域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事无巨细的给出规定,只能在大方向上,倾斜保护在劳资纠纷中通常处于弱势地位的劳动者,这样的立法准则,并没有错。白端端想起自己爸爸,更是觉得不仅没有错,甚至有时候对劳动者的保护还不够全面,如果能更完善,当初自己家,也不会过的那么艰难,自己爸爸,也或许根本不会截肢……也是因为自己爸爸的事,白端端对劳动者总有一种天然的怜悯,即便像徐志新这样的劳动者,可能也存在瑕疵,但白端端还是觉得,劳动者个人相比企业,是弱势的,是应该被保护的。而站在律师的立场上,她就更应该支持自己的当事人了,律师不需要查明事实真相,她只需要为自己的当事人在合法的限度里争取利益。律师没有立场,只需专业。如今相比徐志新的惶惶不安,白端端倒是镇定自如:“就算企业不服裁决去法院,也得有理由和证据才能申请撤销仲裁裁决,按照目前的证据链,他们去法院,结果也不会有任何不同。”她看了徐志新一眼,补充了一句,“除非对方找到新的证据,能够证明你确实存在骗病假的行为。”徐志新磕磕巴巴又想要解释:“我……我真的没……”“只要没有新证据证明你的病假是假的,在法律上,你就没有。”徐志新点了点头,他仍旧精神不佳,非常干瘪,形容枯槁,如今得了这尚有阴霾笼罩的胜诉结果,更是愁眉不展。他正打算再说点什么,手机就响了,白端端不知道电话里对方说了什么,只是挂了电话后,徐志新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背,仿佛被无形的重量压得更抬不起来了。白端端开车带他去附近地铁站的路上,徐志新坐在车上,一直没有说话,白端端拐弯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才发现坐在车后排的徐志新,默默无声地在哭。他发现白端端的视线,赶紧手忙脚乱地抹了抹眼泪。白端端憋了憋,还是没忍住开口:“后面有纸巾。”徐志新哽咽道:“谢谢。”因为堵车,车前进得特别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