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网 - 言情小说 - 宦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亲眼见过才好。无极太小,外头太冷,不然臣妾也该抱他过来给皇父请安。”

提到孩子,宇文夔心里依然是温柔的:“无极是朕最喜欢的儿子,等他再大些,朕就封他做太子。”

听到再大些,郑容眼中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她很快就遮掩了过去:“皇上春秋鼎盛,如今虽然龙体欠安,可不日就会大安了,千万不可在这时候提改立太子的事儿,臣妾听了心里头难过。”

夫复何求呢?宇文夔长叹了一声说:“真是辛苦你了。”

严鹤臣很快攻破白城,继续挥师北上,戴万山放出话去,皇上被妖妃所惑,危机王位,我等臣子必须扫清jian恶,只要皇上赐妖妃郑氏一死,我等自会退兵。

躺在病榻上的宇文夔听闻此言,勃然大怒,他把手边的瓷碗掷在地上:“亏得你们这些臣子们还是个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郑容如今是我大乾社稷的福报,你们竟然听信此类宵小,让朕赐死她,以图短暂安逸?”

他的声音不大,再加上病势沉疴,一时间竟有几分声嘶力竭:“严鹤臣戴万山的虎狼之心,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以为,赐死郑氏就能万事大吉了么?”

大臣们面面厮觑,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说:“皇上稍安勿躁。皇上子嗣不丰,如今除了在冷宫的二皇子之外,就只有郑妃娘娘的三皇子,若皇上属意三皇子为太子,那么郑氏便是母后皇太后,主少国疑,再加之生母干政,皇上可知古时该如何做么?”

这个所有人心里都像明镜一样,无非只有一个结果:去母留子。宇文夔目眦欲裂:“但凡有我一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动朕的宠妃,动朕的江山。这事不要再提了,朕绝不答应!”

等所有人都走了,宇文夔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倏而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掉进了枕头里。他长长叹了口气,抬起手掩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甘心啊,当真是太不甘心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撒手呢?尚有娇妻美眷,膝下还有不成年的孩子,偌大山河,怎甘心拱手相让?

又过了五日,严鹤臣攻下邺城,如此一来,守卫国都的最后一个城池就是扶风城了,严鹤臣的军队没有联络各路诸侯,也没有要求天下群起响应,他像是一把钢刀一样,直直地插入乾朝的腹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敌不备,让宇文夔没有准备的时机。

宇文夔的生命也好像一支油干灯枯的蜡烛一般,几乎熬到尽头,他躺在病床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他终于在一次漫长的昏睡又苏醒之后,叫来了几个近臣,立下了遗诏,封三皇子宇文无极为皇太子,几位大臣辅国。

躺在床上,宇文夔长叹了一口气,问身边的大司马:“你说,如今我们胜算如何。你说实话,别骗朕。”

大司马强颜欢笑:“五成。”

宇文夔苦笑着摇了摇头:“依我看,不足三成,我大乾举国之兵,何惧他们此等宵小,只不过仓促应战,后继乏力罢了。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朕只恨福祚不永,天命无常。”

大司马是两朝老臣了,听闻此话老泪纵横。

*

扶风城已经被严鹤臣的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根本没有攻城,好像是打算把城里的兵将困死一般。严鹤臣这是在等,等宇文夔自己下令,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宇文夔心里比谁都清楚。

郑容再也没有来过慎明阁,宇文夔问身边的黄门:“郑妃如今在哪?”

黄门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宇文夔微微合上眼,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了,他轻轻喘息了两下:“让她来见我。”

郑容走进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茶盏,里头放着参汤:“皇上喝点参汤吧,养养精神。”

宇文夔把她喂到嘴边的参汤都喝完,而后轻声说:“容儿,你可知道外头都在说什么?”

郑容对外头的传闻不可能一无所知,她看着宇文夔的脸色,轻声说:“皇上是想……让妾身以死明志了么?”

宇文夔叹了口气:“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古时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又有妲己美人祸国,可男人的江山关女人什么事呢,偏要把女人当作祸水。容儿,你说呢?”

郑容站起来,走到宇文夔身边,轻声说:“臣妾是个没有追求和魄力的女人,想要的并不多,可只有一遭,臣妾贪生怕死,最是惜命,也最不想死。所以,皇上,可不可以不让臣妾去死。”

郑容婀娜的身姿投在雪白的墙壁上,宇文夔眷恋地看了很久,而后收回目光:“举国之下,寡人最牵挂的只有你和无极了,如何舍得你去死呢。只是如今大乾如大厦将倾,徒留你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也不过是受罪罢了。”

郑容没料到宇文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目光渐渐变了:“皇上,臣妾不想赴死,如今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郑容从来都和后宫的女人们不一样,她很少意气用事,也不会哭哭啼啼,这也正是宇文夔欣赏她的地方。

一个男人,可能会怜惜柔美的女人,可对于宇文夔这样的天下共主来说,他更欣赏郑容身上那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她若是一个男儿身,该对江山社稷做出多少贡献。

郑容见宇文夔许久没有说话,脸上倏而浮现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皇上,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我手上有四大家族的支持,他们承诺我,若是无极登上帝位,将会全力扶植,也不会像今日一般作壁上观。四大家族的势力遍布全国,一呼百应,他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只要我们拿出诚意来,他们自然投桃报李。”郑容走上前,握住了宇文夔的手,他的手很冷,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般。

“皇上只要下诏禅位即可,不知皇上意向如何呢?”郑容一扫方才的悲伤神色,脸上带着她招牌式的妩媚微笑,做母亲的人了,依然一颦一蹙都是风情。

宇文夔像是第一次认识郑容一样,她不过是一个后宫嫔妃,他竟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和前朝都有了牵扯,眼前的女人已经和他同床共枕多年,可此刻却让他觉得陌生。

他挣扎地想要坐起来,可发现自己身体里一点力量都没有,他叫了一声来人,发现自己的嗓子里像塞着东西一样。他把目光落在方才的参汤上,眼中突然涌动着一股巨大的悲戚。

帝王家的恩情就是如此,哪怕连枕边人都是你算计算计我,我算计算计你罢了,宇文夔静静地看着郑容,看了很久,缓缓把头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