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哥哥腰好软
奇怪,明明是九月有余,天还是燥热的慌。 我拭去额头的汗将府邸里的最后一块荒瘠开垦完,早已是气喘吁吁抱着锄头直不起腰。 “阿朱——” 远远地便听得院中水榭桥廊上传来男人明澈清悠的声音,清脆的叮当,似潺潺小溪流淌过心间,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 “啊!”我应了声丢下锄头往水榭的院落跑去。 桥廊上站着的男人一袭祥云滚袖的青衣素裳,拢着件月色外衫,风一吹曳动他盘起的墨发,整个人好似天上的月亮落了凡不沾染尘埃,风一吹就能将他吹散的似云雾缥缈。 白皙到反光的指节搭扣在食盒上,或许是握的有些紧了,指盖浸出淡淡的旖粉。 “我说在前厅没找到阿朱,原是跑到后院来了。” 裙裾荡起波浪,他来到我面前站定,捻起我汗湿的碎发别在了束发带里,又扯着青裳袖点着我的额替我擦去那汗涔涔的黏腻。 “小月亮。”我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听见我唤他的名字他微不可见的赧红了耳垂,轻轻嗔我,“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小月亮。” “可是小月亮很好听啊。” 日头的阳光还是有些燥人,面颊泛起微热,他有些不自然的用指腹点了点脸颊,试图用手上微凉的体温给自己降降温。 “好吧...嫦娥哥哥。” 我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食盒往前厅的方向走着,“隔壁家的二狗子给了我些种子,我想着今天天气好便给种了,日中的时候还算气爽,却没曾想正午的太阳这般灼人,晒的我两眼昏昏。” 说到这他溢出一声轻笑,摇头溢出些许无奈,“若换做平时此时你该是我宫内掠夺尽珍肴糕食捧腹大吃,谁叫你于天庭上的时候在王母面前失仪,若不然也不至于将你罚至这人间来磨砺心性。” 我“唔”了一声,丝毫不以为意的忿忿道:“还不是嫦娥哥哥太不经逗了。” “我...”他顿的默声,面上泛起臊热的捏着手,透明的指盖荡漾红晕,他局促的轻声道:“我都说了不能在外人面前掐我腰rou,你分明知道我...受不了的。” “嫦娥哥哥忍忍不就好了嘛!”我噘嘴不满。 “...” 结果就是我对他的所有恶作剧都落在了王母的眼中,她无奈也头疼,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将我下放了凡间,说是要叫我好好历练一番才可。 好似人间与天上并无区别,因为不管是天上还是人间,嫦娥哥哥一直都在我身边。 进入前厅,身影没入阴翳下这才将那黏在身上的燥热驱赶,得了几分凉爽的快意起来。 食盒被放在桌上,纤细修长的指节扣着食盒的顶盖打开,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 最先呈放在面前的是绣球乾贝,乾贝满到挤在葵瓣的玄花瓷碟沿边上,浇汁从上缓缓流淌下。而后是奶汁鱼片,片到透明的薄片裹着奶香的汤汁在里头被搅动的翻滚,奶香四溢。在他宛若变戏法的动作下,接连从食盒里端出红豆膳粥,蝴蝶暇卷,鸡丝银耳... 我馋的口水直流的没等嫦娥哥哥说可以开吃便捧着饭碗丁零当啷的发出碗筷碰撞瓷碗的声音... “慢点,没人跟你抢。”他嘴角含笑,抚了抚衣摆也坐在了一旁给我布菜。 箸尖碰在碗沿荡开清脆的声音。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嫦娥哥哥。” “恩。”他的眉眼专注于我饭上堆叠的菜被咽下肚后又添上一筷,额角也因方才的日热渗出薄汗,我神使鬼差的用手指点了点,他一愣,眼眸微睁怔怔的看我。 我将指腹压在舌面,咂着嘴尝了尝,什么味道也没有。 “竟然不是甜的。”我瘪嘴不满的控诉。 “怎、怎么可能会是甜的!”他的心神一瞬慌乱,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帕子扯过女孩的手摊开她的掌心,手指缠着罗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方才薄汗存留的地方。 “嘁。” “阿、阿朱!”他嗔怪一声,捏了捏我的手指,不轻不重,还有酥酥麻麻的。 “啊!”我捡起了差点遗忘的话题,“嫦娥哥哥。” “恩。”他倒是不厌其烦的应着我。 “你知道人间有成婚嫁娶之说吗!” “恩,知道。”嘴角含笑,他捻着因为激动而跳脱出的发丝别在她的而后,细腻凝脂的肌肤触过的地方只感嫩滑薄凉。 “他们说成亲就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结为连理,共与伉俪。从陌不相识到知己知彼,今生往后都与那人携手共度。我要说我也想成亲,嫦娥哥哥会笑话我吗?” “...”他的动作一顿,默了声。 指节微动却是收回,眼眸低敛垂了头,被这情绪所染,声音也不似那般的清脆,些许幽幽的低哑,“我...不知道。” 我“啊”了一声,噘起嘴来,“嫦娥哥哥怎么说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会笑话咯。” 吐出的呼吸沉重的浓厚,他刻意的压制揉碎了顺着嘴角溢出。 见他如此这般模样我低了头看他,却对上一双水雾涔涔的眸,朦胧的氤氲覆在那眼上,眼尾挂着茜红。我心悸的变了脸色就要拉了他的手,“嫦娥哥哥你怎么了。” 他蓦地站起身,身形微晃。那双玉澈的眼瞟向被握在手心里的冰肌腕骨,咬着唇颤动眼睫。 语气惊悸的像是落荒而逃,“阿、阿朱,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不给我将疑惑问出口的机会,他狠下心来轻轻拂去我搭在他腕骨上的手,而后迈动脚步,裙裾边再次荡起波浪,等到我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只剩我扒拉着门框不解的抬头看着那清寂的月亮。 嫦娥哥哥这是怎么了? — 没了女孩吵闹的咋呼声,广寒宫清冷的好似冰窖,是牢笼,是将他束缚于此的地牢。 漫长的数千年间,唯有她的每次出现总会将这满室冷清寂寥驱散,那是远隔另一边的、在眼前的,能感受到的温暖... 男人倚在月桂树下,神色黯然颓靡。无力的手臂垂下,衣袖覆手背上拍开潺潺小溪,荡漾涟漪。 溪水又一瞬开始流动,溪水浸透衣袖,冲刷着那冷白到透明的手臂。 尖瘦的下巴滑落一滴清泪融进了溪水里,眼眶沁红,紧咬薄唇却是按捺不住酸涩翻涌的内心。 好似被无形的细线捆绑紧勒,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 是他太矫情了,如若那日在王母面前能遏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好了,她叫自己小月亮的时候也不该因为那点羞耻的悸动而拒绝她,不然她不会瞧上人间的男子... 清泪滚滚,晕染那阴柔线条的脸。 眼睫沾上颗颗晶莹濡湿一片,轻颤便承载不住其重的抖落。 ... — “不对不对。” “阿...”提起下摆跨步入门里,蓦地听到女孩嗔哼的声音。 掀起那泛红微肿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女孩跟少年打闹在一起的场景,女孩手心正攥着从宣纸上撕下的并不完全像但还是可以窥出两分形状的月亮,她捏着月亮的纸片就要往少年脸上贴。 他却只觉那欢声笑语如此刺耳,震的他耳膜发愦。 “诶?小——”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角飘过,只留下那清冽的淡香,还有一抹青衣的虚影。 我想追上去,却被二狗子拉住了手,“他是谁啊?” ‘小月亮’在嘴边转了个弯又咽下,我想起他并不喜欢听我叫他小月亮,只是如果说他是嫦娥未免招人怀疑,于是转了转眼珠道:“是我...哥哥。” 哥哥... 还未完全远去的脚步一顿,被石子绊了步伐,踉跄两步,他恍惚的瞬间被绊倒在地,掌心撑在尖锐石砾的小道上,他却感觉不到疼痛的咬了唇,吐出沉冗的微哽长息。 随便敷衍了二狗子几句让他先回家,两步作一步的迈开了腿,奔向嫦娥哥哥离开的方向。 “嫦娥哥哥。” 出了院落寻到他的身影,见他掌心鲜血满溢我慌了神,裙摆也来不及提的沾了灰尘,我蹲下身来握住他的手仔细查看,只是还没等我做出下一步动作,他却猛然抽走了我抓住他的手。 “嫦娥...哥哥。”我愣愣看他。 女孩眼中茫然的神色让他一瞬被刺中心脏的感到疼痛,从前他是不会拒绝她的,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他从来都是甘之如饴。 如今是自己狠下来心来要抽离,定力却又不够坚定的感到滔天的心疼。 他敛了眼握拳,“阿朱是要成亲的人,该是离我这个哥哥远一些。” “嫦娥哥哥...”我不解的去拉他的手,却又害怕他是真的讨厌我而不想被我触碰。试探的小心将手覆在他的腕上,见他没有躲开才大胆的伸手去握。 这次他没有抽离。 他的身体一颤,却是默许了女孩的行为。 细软的睫毛轻颤,上面好似洒下月辉铺了一层细碎的流光。 “嫦娥哥哥?”我好奇的凑近他,伸手触了触他的眼皮,却没想到那晶莹的流光便从脸侧滑落,叫我惊愕顿住。 “嫦娥哥哥,你怎么哭了呀。” 他也一愣,伸手触上脸颊,是一片濡湿的温热。 他侧开头,些许不顾形象的用力压了眼眶,将那酸涩止住,而后从地上站起身,青裾染了一圈灰埃。 “阿朱既要成亲了,就要与哥哥避嫌,少来往。” “为什么要跟嫦娥哥哥避嫌,嫦娥哥哥不是我真的哥哥。” 他的心沉了下去,他竟然连哥哥都当不得... “二狗子问我你是谁的时候我想说你是我的小月亮...”我些许委屈的绞着衣角,“可是我知道嫦娥哥哥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我...”袖管里的手紧了紧,碾破那结痂的伤口,血珠顺着指缝溢流而下。 是他自己这么说过的,是他自己将她推开的... 他谁也怪不了,谁也不能怪。 他幽幽叹口气,羞耻的、窘迫的将自己的真心剖出,“我不是不喜欢...只是你每次叫我,我都难以自控。阿朱的话好似有法力,每次这么叫我的时候,总能让我腰肢酥麻到直不起,不是不喜欢阿朱,只是...” 太喜欢了。 才不敢直面如此亲昵的称讳,才会无所遁形的被爱恋夹杂煎熬。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已晚... “只是阿朱如今要成亲了,我自有自知之明,不该妨碍阿朱...”这些话原来也能如此轻松的说出口,明明让他辗转反侧多少个日夜... “莫要担心,以后无要事我是不会上门来打扰阿朱和夫君的生活的。” 广寒宫又要变得冷清了。无妨,只是过上了从前一如既往的生活罢了。一如既往的,没有她的生活... 既然以后不来了,那些糕点也就没人吃了,以后就不做了罢... 什么都好,只是唯独要从习惯的吵闹里回归沉寂,还真有点难... “嫦娥哥哥我与谁成亲啊?” 他怔愣一瞬,声音也磕绊,“跟...” “二狗子?” “...” “我比二狗子大了几百岁!我这个年纪,都能刻在他家宗祠的灵牌上了,我会怎么跟他成亲啊!” “那阿朱...”他的眉头拧起,鼻头泛红,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赧红了脸颊挠挠头,“我、我原本是打算过些时日再说的,只是没想到嫦娥哥哥竟然会误会到这种地步,我虽说是想与人成亲,但是谁说那人是人间的男子了。” 他不想说在听到这话后内心存有侥幸,他对于自己如此容易摇摆的内心感到不耻,只是捱不过那痛苦所带来的折磨。 一瞬也好,一瞬也足以满足。 “我想跟嫦娥哥哥成亲呀。” 袖中的手紧攥,似是为了抗住这惊喜过望的回答带来的冲击。 我瘪嘴,面上露出被误会的委屈,伸手拽过他的手掰开那紧攥的指节,熟练的将手伸进他的对襟,掏出怀中的帕子来在水榭池塘里沾了水,一点点拭去那刺目的黏腻。 他被我摸的低哼一声,神色不自然的泛了红。 “可阿朱...”他分明看到了,那被视作月亮的信物是她亲手交付于他,“你手上的那个月亮...” 我认真的擦着他手上的干涸,闻言道:“啊那是...二狗子要扮包拯,我就撕了张纸折了个月亮,贴在他脑门上。” “什么...竟是如此...” 他羞愤的无以复加,两片guntang的绯红飞上脸颊,落在她手心里的腕骨也被轻轻拂拭的发麻发烫,想要抽回手却不能,反倒是是被桎梏住的被她抓着手往怀里一带。 “阿、阿朱。” “小月亮?”我忽地这样叫他,他咬了舌的顿声,面上羞的能掐出水。 “小月亮可要嫁给我?” “哪有对男子说...嫁的。”他说完这话侧开了头,不只是脸颊,脖颈也荡开荷粉。 “那就是愿意。”我强硬且执拗,扣住他的腰身与我身体紧贴。 他的手指微屈,却不经意与我的指尖擦过,而后过电般的微弯腰背,语气嗔怪娇吟,“阿朱...” 唇瓣轻轻摩挲过那白玉的耳垂,他发痒的缩了脖颈,“人间都传嫦娥是女身我怎不知,莫非是嫦娥哥哥化作女身背着我偷偷与谁私会了?” “胡、胡说。” “既然是胡说那嫦娥哥哥便要证明给我看。” “如、如何证明。”紧贴的肌肤泛了密麻的guntang。 “如何证明嘛...”我勾着笑,伸手搭在衣衫对襟上,“自然是脱了衣服证明给我看。” “什、什么,阿、阿朱不可——”他还有些羞耻的抵死不从,葱白的手指缠住了对襟的两边,竟是桎梏的死死地。 “嫦娥哥哥你看——”我忽地松了手指向天上。 他顺着望去,只见天上挂着一捧圆润饱满的满月。 我忽地变了身,他反应过来之际只见一头圆圆的粉色小猪落在半空,心下一慌的伸了手去接,顺利的将小猪抱在了怀中。 被接住的我顺理成章的往他的怀里拱着,“嫦娥哥哥你知道不,人间的月夕节习俗可是要喝奶的。” 男人的身体一颤,面颊guntang,“这是哪门子的习俗。” “哎呀阿、阿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