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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看着她急迫的表情,世子眼里的火苗儿“扑”的一声灭了个干净。他深深地看着眼前人,几经犹豫,终是开口问道,“你与良齐假扮夫妻,到底是为何?”☆、出发“你说什么?捷报?”周璁手中的茶杯悬在半空,他声音平稳面色寡淡,却还是将对面的人吓了个半死。吴平之在心里把豫州那两个不知道用脑子办事还是用屁股办事的主儿骂了个百八十遍,明明已经嘱咐下去让他们好好“辅佐”良齐赈灾治河,务必要让他失败。届时再搅豫州大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小皇帝派徐家人前往平叛。如果徐家人平叛失败“死”在豫州,那么南安侯府必定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到时想拔除他们,就是个动动手指的事儿了。可吴大人万万没想到,伏击徐晏青失败的信会和豫州平叛的捷报一起送来。鄂豪与吕禄凭他俩一己之力将周璁此次计划瞬间变成了个妥妥的笑话。“叛乱与捷报中间隔了不过五日,吴大人,你没有什么解释么?”周璁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在吴平之耳朵里,像道平地惊雷,登时炸的这位吏部尚书浑身的肥rou都颤了颤。他身子晃了两晃,几乎没有站稳,额角间也渗出密密的薄汗,推卸道,“大人明鉴!不关下官的事啊!下官明明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信到豫州,可那两人依旧把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等下官查明缘由,定然狠狠责罚。”“吴大人,”周璁起身直直地看向他,眼神如同剧毒的蛇,阴暗冰冷,”你我一起共事多年,也算经历过风风雨雨。你办事的能力我向来放心,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恳求老师将你从一个小小的侍从一路提拔到这个位置。”吴平之擦了擦满头的汗,颤声道,“下官明白。”“明白就好,”周璁轻轻将茶杯一撂,“前朝那么多腥风血雨吴大人都安然无恙的挺过来了,眼下安平盛世,你身居高位,不会蠢到马失前蹄吧?”如果说刚才吴平之还仅仅只是害怕,听完这话那就是实打实的恐惧了。因为他非常明白周璁言语间的意思。前朝二字,仿佛是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吴平之,他的官位,钱权甚至性命都是怎么来的。尚书大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大人您放心,捷报的折子刚递进中枢,还未上呈陛下,徐晏青也仍在前往豫州的路上,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下官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帖,不让徐家人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余地......我一直在给徐巍留余地,奈何他怎么就是一点也不懂事呢?”周璁没有理会他,而是自言自语道。茶杯在掌中轻轻旋转,上好的白釉质地温润,贴合皮肤时,总能带来一派安稳的祥和。周璁对此是极为喜欢的,因为老师曾经说过,他哪点都好,就是性子过于暴烈急躁,若是能像白釉一样温和,那日后蛟龙飞天,便可不再话下了。吴平之很有眼色的告了退,慢腾腾穿过周府的游廊,每走一步脸色便难看一分。等迈出府门时,他已经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无力了。门口等待的小厮上前来扶,关心道,“大人,您没事儿吧?”吴平之这才像回过神儿了似的摆摆手。尚书大人站在马车前,举目遥望,春日暖阳高悬于顶,可他却如坠冰窟。这么多年,周璁亦步亦趋,先是结党营私,蚕食了文官的大半天下,后又将手伸向军营——北平侯霍文生、西顾侯陈开、东晋侯张衍,大庆四大一品军侯有其三要么拜倒在他手下,要么被设计陷害削除爵位没收兵权。只剩一个南安侯徐巍,现如今也地位不保。如果连他也倒了,那大庆王朝的所有兵权就会尽数落入周璁,哦不,应该是那位老师的手里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吴平之踩着小厮放好的脚凳上了马车,布帘在身后盖好。当阳光消失,周遭归于沉寂,他这才有空在满身赘rou里扒拉出来一点微末的良心,开始担心起摇摇欲坠的大庆。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满腔抱负的有志青年,每日勤学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可是呢?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蓦地想起十三年前那位真正将大义怀拥于心的人。抄家灭门,处以极刑——这就是大义的下场。吴平之心里明白,早在他拿起笔誊写那道揭发的折子起,就已经在义和权中做出了选择。眼下与其担心大庆的未来,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掌管的那一亩三分地儿。要是这一趟做不好,让徐晏青活着回了京,别说未来了,恐怕他都活不到第二天清晨。吴平之敲了敲车窗,马车应声驶离。周府内一直观察家仆这才返回湖心亭,朝周璁报道,“大人,吴尚书走了。”“这个废物,”周璁按了按眉心,“豫州的事恐怕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你去找几个人快马加鞭赶过去。我要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咱们这位不甘寂寞的小皇帝伸手了?”与此同时,沈轻也在做前往豫州的最后准备。“告诉我你到底跟良齐假扮夫妻为了什么,我便带你同去。要不然,你就留在这里养伤,等好些了自己回长安去。”徐晏青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执着个不知哪儿搞来的酒葫芦,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出言威胁。沈轻气极了,她瞪着眼,死死咬着嘴唇,恨不得冲上去一针送世子大人上西天。“那是我的事!”她恶狠狠道,“况且我用不着你带!我自己能走!”“哦?骑马么?”徐晏青偏头一笑,“你这个伤,骑马颠两三下就得开裂失血。”“徐,世,子!”沈轻一字一顿道,“你不管豫州的叛乱了吗?跟我在这里耗什么?!”闻言徐晏青愣了愣,放下晃荡的腿,喉咙有些发堵。他不是不想带沈轻走,只不过危机尚未解除,这一路上不知还会遇到多少危险。但又不放心将她自己撂在后面,照这姑娘的性子,恐怕就算是爬,也会爬到豫州去的。那年轻人纠结良久,一颗心沸了又凉,凉了又沸,终是妥协地点了点头。逆着光朝沈轻伸出手,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浅浅一笑地说道,“算了,我说不过你,咱们走吧。”沈轻瞧着他掌心中的一层薄茧,皱眉道,“这是干什么?我又没瘸。”世子脸颊爬起一层浅红,“你受了伤,行动不便,这一路,就让我来当把拐杖吧。”风水轮流转,这回愣住的换了人。徐晏青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自己早已心有所属,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