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网 - 言情小说 - 民女徐三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笑了,紧挨着徐老爹的藤椅蹲下,把头枕在徐老爹的腿上,像一只玩累了撒娇的猫。

徐老爹伸手抚着三娘的头发,眼睛望向高远的天空,道:“丫头,你都想好了,真嫁?”

徐三娘在他腿上点了点头,“嗯”的一声。

徐老爹犹豫道:“若是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陈公子虽好,只怕不适合……”又道,“若你离了这里,未必……”

还未说完,三娘就自他膝上抬起头,杏眼含情,秋水脉脉的看着他,徐老汉便知多说无益:“好了,爹不唠叨了。丫头长大了,要飞了。”

三娘的眼中氤氲着朦胧的水汽,像是早上带露的桃花:“爹,女儿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您的女儿。”

十年的养育关爱,终生不忘。但徐三娘现在,已经长成,天高海阔,振翅欲飞。

三月二十七日,陈家来娶。陈家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的书香名第翰墨传家,陈巽的父亲陈仲康中过举人,更是个大大的读书人,虽因清正刚直得罪了不少人,做官不到两年就请辞回家。但对家乡的贫苦人家舍米舍粥送衣问寒,算是个出了名的大善人。

陈父虽去世,陈家的族中长辈还是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比皇帝大婚更加多了一丝人情味。

李家小娘子和孙家小娘子也都因为经常光顾徐老爹的rou铺而来参加婚礼,自有一番蒹葭倚玉,明珠蒙尘之叹。不必细述。

只说这日拜完天地高堂礼成宾散之后,新婚夫妇,共坐一室,徐三娘蒙着盖头,陈巽身着喜服,却是四目不顾,两相无言。

陈巽自幼苦读圣贤书,一是因着有陈仲康良好的家教,二则是陈巽自幼便有一股犟牛脾气,认准的事绝不回头。偏偏这么个人儿,在男女之事上竟是个呆的。虽也和同窗好友去过秦楼楚馆,尝过云雨滋味,竟毫不贪恋于此。

这番娶徐三娘,也只是为了父亲的遗愿。

陈巽只顾呆着,徐三娘却甚是爽利,自己掀起盖头,对着陈巽就是横波一睐,嘴角扬起一个俏皮的弧度,俏极也是艳极。

陈巽虽不解风情,好歹也是读书人,对美人自是有风流怜惜之意。

当下不好意思道:“呃,抱歉,我没成过亲,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掀盖头。娘子勿怪。”

他忘记了徐三娘也是没成过亲的,不过幸好徐三娘没理他的呆话。

徐三娘随手甩了盖头,四处打量他们的喜房。

此处不是他们在穆州府的宅子,而是陈家在广安县的旧宅,不管怎么装饰得喜庆煌煌,也掩盖不住萧瑟凄清的氛围。

徐三娘的脑袋没有一刻消停,偏着头问:“你的亲戚就让你住这里?”

听她问的直接,陈巽略有不悦,但还是回答:“嗯。这里住着偏僻幽静,更适合读书些。”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只是苦了娘子。”

徐三娘连忙摇头晃脑:“不辛苦,不辛苦。”试探着又问:“那夫君日夜苦读,何时进京赶考呢?”

陈巽回答:“去岁已过了乡试,今春新婚,是去不得了。我打算明年去。”他没有发现徐三娘对他的称呼已经由“你”变成了“夫君”,只是想今朝成亲,明年又要远离,确实是有些对不起新婚娘子。

谁知徐三娘竟然正色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想我三娘做了十八年女儿,此番家人竟嫁了个伟丈夫,妾何德何能?”樱唇微起,眉梢上扬,双目灼灼耀春水。

自称已经由“三娘”变成了“妾”。

她早就看出了陈巽呆头呆脑,就是一个读书读多了的书呆子。不过正好是书呆子,甚和她的心意。

后来徐三娘和陈巽相处久了,才知道这非但不是呆气,反倒是大智若愚的灵气。不过这是后话了。

眼下徐三娘却是想不得那么多,该问的都已问完,身心舒展。而陈巽那厢却闻得自己被称赞为“伟丈夫”,真是从未有过之称呼,看三娘柔弱中带丝英气,俏皮中又有艳色,且言语谈吐又是见识不凡。若是寻常女子,听闻新婚丈夫不足一年便要离家,不知怎样悲苦怨怼。陈巽心想这徐三娘竟是个女中知己英豪了。

徐三娘却是不知陈巽这一番心思,若是知道,只怕得豪放得哈哈大笑,然后说:兄弟,你想多了。

从相遇到结亲,陈巽和徐三娘两人,一个懵懵懂懂,无可无不可;一个则是心思算计,全然没有考虑男女之情。

只能怪人不对,时间亦不对。

红烛摇曳,红影飘飘。徐三娘嫣然一笑,露出齐齐整整的八颗牙齿:“夫君,妾困了,我们歇息可好?”

陈巽:“……”

天家婚姻与百姓姻缘汇聚在这一天,排场有别,内容却没什么不同。

而那杯合卺酒,却是谁也没有喝。

☆、新后九儿

自俞九儿入主中宫以来,帝后和睦琴瑟和鸣,转眼已是六月。短短三月之中,皇帝数次下旨褒奖皇后,赐予器物。说皇后素行节俭,自接管后宫以来,铺张之风得以改正,整个后宫在皇后的领导下欣欣向荣一派和谐。且又恃宠不娇,宽以待人关怀妃嫔,帝心甚慰。

皇帝一开心,不但要赏皇后的东西,自然也是要赏皇后娘家东西,这才称得上体面。于是在永熙十年的这年六月,皇帝下旨:皇后俞氏恭俭淑德甚和朕心,赐俞家新府邸一座,白银千两。

丞相俞伯岚要了府邸以敬天恩,将白银赠与户部,用于边关军事花销。即要了彩头——让人知道皇帝对俞家的重视;又搏了好名儿——不贪图金银富贵。

清凉殿中,沈靖只得叹一声:“俞伯岚这个狐狸。”

俞九儿恰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补上一句:“他自然是狐狸。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还是有尾巴的。只等着就是了。”

沈靖问:“你就这么称你哥哥?”

俞九儿一边整理沈靖桌案上的奏折——三个月来,她已经可以代替溪流做一些沈靖身边的杂事了,一边说:“不然呢?还是说陛下怀疑我的忠心?”停下手里的活儿,眸子望着沈靖,寂寞又哀伤。

三个月来,无外人之时她对沈靖的自称已经变为“我”。

沈靖忙道:“不敢不敢。”

溪流在一旁站着。这三个月,俞九儿不来时,他还像往常一样帮沈靖处理些事物。俞九儿一来,他就立刻退到一边,就那么静静的立着,仿若不存在。

这两个人名为夫妻,实也是夫妻,按理说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听他们说话交谈,又好似勾心斗角的盟友一般言语试探步步为营,真是诡异极了。

忽有小太监来报:“俞丞相进宫谢恩。”

沈靖看了一眼俞九儿,道:“宣。”

等俞伯岚郑重的走进谢恩时,俞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