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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十三州。 朝政上,她越走越坚毅。 可唯独她身侧应该站着的人,她没有主意,也无法看到以后。 年少时的某天,父皇让她监国,她因多说了话,心思被她的大臣们知晓,未能做到完美,下朝后焦虑忐忑,心一只忽上忽下,连呼吸都不顺畅。 就是这时,沈知行白鹤一样,飘然出现在她眼前,笑容似温柔又明媚的晨光。 “殿下,早。” 那一刻,班曦心跳恢复了正常,安稳又平静。 她所有的焦躁难安统统被他的笑容融化。 也是那个时候,班曦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沈知行了。 他是守护她那颗脆弱心脏的天神,是她安放自己所有任性、童真和真正快乐的净土。 沈知行……无可替代。 沈知行病逝前,班曦其实根本不在乎沈知意,尽管他作恶多端,他放肆狂妄。但她无所谓这些,她不似茶青方,对沈知意有着刻骨的仇恨,再冷漠些讲,她甚至根本无所谓茶青方与沈知意的生死。 可等沈知行病逝后,班曦就恨上了沈知意,她甚至认为自己体会到了茶青方的恨。 “因为他,全是因为他。” “祸害,是祸害!” 可尽管如此,她仍然一意孤行,下旨令沈知意入宫做替。 她不怕自己被全天下的百姓议论,第一次在群臣反对时,仍然宣了旨,立了个鬼帝君,再接个品性低劣的替身回宫。 她做错了吗? 她到底有没有做错? 三年后,她能否狠下心,与他彻底告别?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纠结! 班曦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情更加焦躁。 好不容易入梦,梦里云雾缭绕,她与少年站在水边,撑着伞,在雨中欣赏着夜景。 年少时,她同沈知行有许许多多的约定。 “我在中读到一则,天清月明的秋季,乘船出海,会在海中央看到月下嬉戏的鲸,鲸的鳍像翅膀,会高高飞出海面,如同奔月……”白衣少年说道。 “等我以后也有了储君,我就把国事交给储君,与知行哥哥一起去东海,赏海蓝月明时,会飞的鲸……” “那就约好了。”白衣少年说道,“储君监国,起码要十三岁……嗯,这么想来,只能和殿下约定二十年后了。” 他伸出了手。 班曦笑着把手递过去,二人十指轻轻相扣。 沈知行拉近她,额头抵着额头。 “约好了,不要食言。”沈知行轻声说道。 雨声更大了。 班曦心猛一跳,再回神时,眼前的沈知行笑容不见了,他微蹙着眉头,一脸哀愁,白衣沾血,他的手腕上多了个血洞,血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手。 班曦挣开手,惊恐后退。 似有皮rou裂开的声音,班曦低头一看,身上的白衣渐渐血红,又从红变成了黑。 “沈……” 沈知意吗? 你到底是谁? “你连我和我哥哥都分不清吗?”身旁的冰湖中,冒出一个黑衣人,阴森森笑着,他慢慢抬起手,指着岸边立在血泊中的血衣人,“班曦,他是谁,你认不出吗?我欠的债是我自己的因果,可我替他背的伤痛病苦,他要好好的还我。他背上了我的债,你便认不出了吗?” “你认不出他是谁吗?” 班曦惊慌中,脚下一滑,从梦中惊醒。 她捂着痛到要炸裂的头,大口大口的呼吸。 心敲击着胸膛,她大睁着眼睛,茫然发抖着。 下雨了。 原来,是真的下雨了。 刚刚的梦渐渐淡去,她只记得梦中,她的身侧,立着一个浑身染血的人。 “青方……长沁,长沁!!”班曦叫道。 “陛下!”小宫侍捂着灯,快步走进寝宫。 “几时了?” “子时二刻。”小宫侍回道。 “沈知意去哪了?!” 长沁一呆,为难道:“这,奴才也不知……临走时,皇上吩咐不让回华清宫那边,想来今晚不是歇在南德废殿,就是歇在含凉殿……” “去,把朱砂叫来。” 长沁应了声,刚要告退,又见皇帝穿上鞋,说道:“不必了,朕自己去。” 长沁懵了神,好久才哎呦一声反应过来,喝来外殿守夜的宫人给班曦穿衣。 班曦抓起短披风随意一裹,匆匆往殿外赶。 长沁跟到殿外,又拍了脑袋,叫了一声糟了,连忙接过伞,追着班曦替她撑着。 “你走开!”班曦抓过伞,说道,“让他们不必跟着,都给朕回去!” 长沁连忙甩了甩袖子,喝住匆匆随行而来的宫侍们。 “问到了没?在哪?!”班曦有些急躁。 长沁打听了,匆匆跑来回道:“陛下,是含凉殿。那地方远,奴才请陛下乘銮前去,天晚又下着雨,保重玉体啊陛下……” 班曦脸色铁青,自己举着伞,大步流星走向含凉殿。 长沁给了自己一嘴巴,雨水汗水糊了满脸。 等茶都尉回来,他就完了,他根本劝不住皇帝,也摸不清皇帝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长沁都快哭出声了,一袖子擦去雨水,小跑追上班曦。 “含凉殿……”班曦说,“那地方是萧成献帝废后住过的……他不是一向和朕对着干吗?怎么今日倒听话,乖乖到含凉殿住?!” 长沁一句话不敢说。 他苦啊,皇上之前没这么难伺候啊!当年还是储君时,和和气气的,从不做出格事。 秋已深,又添夜雨,走到北宫时,班曦打了个喷嚏。 长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嗷嗷哭道:“陛下,求您了……” “起来!”班曦道,“前边带路!” 含凉殿就在这条路深处,班曦望着没有一盏灯,黑漆漆的废宫,眉头紧锁。 “混账,真的住到这里来了?” “是……都说是往含凉殿来了。”长沁说道。 “这连灯都没点……人当真在?朱砂呢?” “似是不在……”长沁说道,“刚奴才问过了,合坤门的值夜侍卫说,朱砂嬷嬷离开了。” 班曦微微一怔,走进了宫巷。 长沁着急得很,又没灯给班曦照着,只好张开手臂在班曦身边护着,不停地说着:“陛下当心脚下。” 班曦一脚踏进了积水,冰冷的水打湿了她的鞋袜。 班曦:“啧!” 长沁:“哎唷,我的陛下啊!” 班曦走到含凉殿,身上已湿了一半。 她推开半掩的宫门,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长沁手上提着一盏灯跑来:“陛下,奴才给您叫值夜的太医了,御膳房的参汤也给您端来了。” 车辇也在外等着。 班曦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