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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成女子的小倌儿陪唱助兴,自正德皇帝起,男风盛行,这种弹唱也被视为风雅之举。那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如流水般随着琵琶声娓娓道来,赵肃听了一会儿,才听出他唱的是:都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金风玉露,不如朝朝暮暮,君有情,妾有意,不若趁这太平盛世,共结一对好姻缘哟,好姻缘!这词里虽有男女之情,但也歌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可谓应景,但赵肃不知怎的,脑海里却忽然闪过朱翊钧的面容,和他气冲冲的那句话:朕早就有心仪之人了。等他回去,皇帝也该大婚了吧。时间何其之快,自己看着长大的奶娃儿,已经是一国之君,将为人夫,将为人父。范铭跟在赵肃左右,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时察言观色,自以为有所发现,可惜却会错了意,凑近他耳边暧昧笑道:“大人,这人叫荣翠儿,唱腔可是广州首屈一指的,也没服侍过人,至今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赵肃听得一阵恶寒,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起了个娘娘腔的名字。“这与本官何关?”范铭见他面露不愉,连忙干笑含混过去。赵肃却想起一事:“范大人,广州府开海禁,当有不少泰西人来此,你可与洋人打过交道?”“大人放心,虽然朝廷恩准他们上岸贸易,但毕竟蛮夷外邦,我大明岂可说见就见,他们曾求见过几次,下官一次都没见得。”范铭忙不迭表态,又一次马屁拍到马腿上。赵肃哭笑不得,也懒得教训他了。不得不说,范铭的态度,也代表了绝大多数官员的态度,此时的盲目排外,与后世的盲目崇洋,堪称两个极端。然而这时候的排外,只是因为长期的封闭所致,一旦打开国门,开眼看世界,以中国人的智慧,断不会再固步自封。士绅们轮番上来敬酒,赵肃喝了几巡,便不再喝,那些人转而围攻苏正和宗弘暹,可怜两人酒量不大,都喝得双颊通红,几近失态。临近亥时,酒席才散,赵肃交代了侍卫薛夏几句,就先行离席。不一会儿,薛夏带着人过来了。沈乐行笑吟吟,大礼拜见:“草民沈乐行拜见大人,一别经年,大人风采更胜往昔!”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地方,发文发不了,回帖回不上,加精就卡壳,加分就乱码,我已经绝望了。注:1、南戏就是粤剧的前身。2、历史上的此时,官方对洋人的管理是比较严格的,商人准许白天贸易,晚上要回船上,非商人要见到官员也很困难。但是文中已经改变了历史,所以也和真实历史不一样了,请勿较真。赵肃潜意识有些松动了,大家注意到没?当然这种变化是很隐晦的,但他能主动想起,总是好事。第99章赵肃哈哈一笑,上前扶起他:“一别经年,沈兄也不遑多让啊,几时回春堂的分号都开到这儿来了?”沈乐行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为大人而来,也是为着万历号首航而来。”赵肃仿佛在意料之中,没有接着问下去,只道:“这里风大,回客栈再说罢。”回到客栈,二人坐定,赵肃才道:“回春堂可好?如今长乐的铺子还在吗,几年未归,我倒有些思乡了。”沈乐行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双手奉上:“早知大人想念家乡的味道,里头是在下从长乐带过来的白粿和琵琶糕,幸而天气冷,否则怕也存不了这么长时间,还请大人笑纳。”赵肃眉头略动,一旁的薛夏立即会意,上前打开盒子,果然全是些糕点。沈乐行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以自己和赵肃的交情,送什么金银财宝,反倒落了下乘,还不如寻常土仪来得体贴,更显情意。“有劳大人惦记,回春堂这几年尚好,这回来广州,是听说万历号首航,朝廷要重建水师,以后还能给商船护航出海,所以特地过来瞧个热闹,又听说大人受邀赴宴,便也托了朋友的关系敬陪末座。”沈乐行斟字酌句,不敢失礼,今时不同往日,赵肃也不再是那个寒庐少年,两人身份天差地别,而自己再富有,终究也是个商人,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赵肃让旁人都退下,只留了薛夏在旁边,又亲自动手,给沈乐行倒了杯茶,让他受宠若惊,差点又要站起来。“你我都是故旧,无须多礼,”赵肃给他介绍薛夏,“这位是皇上跟前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薛夏薛大人,奉命随我南下。”沈乐行吓了一跳,连忙又要起身行礼,赵肃按住他。“薛兄不是外人,说正事罢。”沈乐行苦笑,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不至于动辄就手足无措,但锦衣卫是什么人,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朝廷鹰犬,他焉敢放肆。如今瞧对方站在赵肃旁边,没有穿着那晃眼的飞鱼服,兼且低眉顺眼,沉默寡言的模样,不似皇帝派来监视赵肃,而确实是随行保护的。沈乐行调整了一下坐姿,方才进入正题:“大人,朝廷建水师,想必万历号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继续造船和训练水师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赵肃没打算隐瞒:“不错,水师如今已在训练中,由俞大猷将军亲自督导,待船只悉数造好,便可进行实战演练。”沈乐行大喜过望:“那末以后就不惧倭寇了,我等也可安心出海做生意,这实在是天大的喜讯!”“只不过,船只建造耗时颇久,光是万历号,就用了将近一年时间。”“水师建好,进可驱除外虏,退可保一方安宁,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若大人不嫌弃,回春堂连同闽浙数十家商行愿尽绵薄之力!”赵肃心道终于来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你们愿意出多少?”沈乐行一脸诚挚的笑容,伸出两个手指头。赵肃故意皱眉:“二十万?”沈乐行忙道:“当然不是,十倍于此数。”二百万银两。隆庆元年,太仓银库,也就是大明国库的现银收入为两百三十一万两。此后每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目,开了海禁之后,钱都用来造船了,增长也有限。所以沈乐行这个数目,实际上差不多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入,不算少了。但赵肃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良久,才叹了口气:“一艘普通的兵船,造价约为两千两白银左右,如今用的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