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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君拍照。他从转经轮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将转经轮全转了一遍,然后回头说:“哥,等于我把上面的经全都给你念了一遍。”陈东君跟在他身后笑,“够懒的。”丁未空在他们斜前方,一边倒着走一边拿着手机抓拍了一张。照片上于今清一只手转着铜制的经筒,正回过头看陈东君,陈东君笑得宠溺。阳光洒在脸上,衬得两人面目温柔。丁未空把手机递给于今清,“你哥笑得太恶心了。”于今清接过相机看,嘿嘿直笑,“我哥太帅了。”陈东君从于今清背后揉了揉他的头,“你自己知道就行。”丁未空受不了地跳出两步开外,“告辞告辞。”于今清说:“别啊,空哥,我也给你拍一张。”丁未空站在一排转经轮的末端,于今清帮他拍了一张,正好是逆光的,只看得清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身影,面目模糊,肩膀上的军衔都看不清楚,只是反着金光,一片灿烂。“没拍好,我去那边,再拍一张。”于今清摆手。丁未空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就这张,你发给我吧。”陈东君看了一眼照片,没有说话。这样的照片,同样的军装,同样高大的身影,同样在逆光之中。正如在那个不知名的海岛上,有一个人面朝阳光走去,快要走到歼击机边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在一片逆光中,缓缓朝他们这边抬起手,行了一个军礼。陈东君的身边站了好几个人,他看不清逆光中的脸,不知道那个军礼是为谁而行。直到他的余光看见了旁边的丁未空。丁未空也缓缓抬起手,斧凿的眉目郑重深沉。而此时,丁未空看着手机屏幕,眼睛里好像染上了一点当年的颜色。但只是一瞬,马上就消失不见。他保存好照片,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后天晚上就要走了,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一起去了呗。”于今清问:“还有什么好地方?”丁未空举了很多于今清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其实有意思的地方多了。”于今清说:“哎,我还没问过,空哥你青海人啊,是不是藏族人?”丁未空沉默了一会,“半个吧。”他说完又大笑起来,“骗你的。哥们儿皇城根儿脚下长大的北京人。”陈东君笑说:“别吹了啊。说点别的。”丁未空说:“我带你们去藏民家吃牦牛rou吧。”于今清说:“说好的不拿人民一针一线呢?”丁未空大笑,“是要你哥掏钱的。”丁未空开了半天车,于今清看到几个帐篷和一层楼的简单小屋扎在草原上,草原背后不远处是极陡峭的山,白云绕在半山腰,绿色的陡峭山坡上遍布一朵一朵白色的棉花,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山的羊群。丁未空说:“到了。一会儿都嘴甜点。”于今清说:“我是没问题,我哥经常嘴里有毒。”陈东君在于今清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于今清回头朝陈东君笑得一脸无辜。丁未空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喊了几个他们听不懂的词,不一会就从一块帘子后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她一看丁未空就笑着拉他的手,说了几句藏语。丁未空又指着陈东君和于今清说了几句。于今清朝大娘鞠躬,说:“您好您好。”陈东君也朝大娘点了点头。大娘汉语不太好,朝他们连说了几个“好”,又说了“牛rou干”,“酸奶”之类的词,就进了帘子。于今清看了一圈屋内,神色好奇,丁未空拿起墙头的一把六弦琴,拨了拨,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于今清举起手机,“录个像哈哈。”陈东君揽着于今清的肩跟在丁未空后面走出小屋,丁未空席地而坐,面朝南方,洁白的公路如丝带般向两侧延伸开去,公路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清风吹过草地,把沧桑深沉的歌声带往远方。丁未空唱的是一首藏语歌,也是他唯一会的一首,那时候他刚入伍,好奇跟着学的,一个一个发音死背下来,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你教我唱的到底是什么。”——“自己想。”“歌名总有吧。”——“没有。”“你给我过来。”——“哈哈,就不。哎,你踢我干嘛。”丁未空一曲唱完,于今清和陈东君沉默良久,于今清看着远方的草原,说:“空哥,这首歌唱的什么啊。”“也有汉语的。”丁未空也看着没有尽头的南方,拨了拨弦,朝着远方唱了起来。“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哎——我与伊人本一家情缘虽尽莫自嗟清明过了春自去几见狂蜂恋落花哎——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丁未空唱完,渐渐露出一个笑容,“。”于今清沉默了一会,“空哥,你有一个在远方的爱人吗。”陈东君捏了一下于今清的手,几不可见的摇头。丁未空神色平静,“是啊。”大娘从小屋门口伸出一个脑袋来,“吃饭,吃饭。”丁未空收了琴把他们领进去,桌上已经摆着两斤新炒的牦牛rou,一堆牛rou干,一大盘青稞做的糌粑,三大碗酸奶并一大罐白糖。大娘笑着说了几句藏语,拍了拍丁未空的手就要走,丁未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大娘手上。大娘不停地往丁未空那边推,说了几句藏语,又夹着汉语“不要”,“好多”和“上次”。丁未空一双大手把信封包在大娘瘦弱的手掌中,用藏语说:“我是您的儿子。”大娘眼眶一红,把信封收下了。大娘走了以后,丁未空坐下来,帮陈东君和于今清在酸奶上撒上厚厚的一层糖,“藏民自己做的牦牛酸奶都是没加糖的,特别酸。”陈东君一边帮于今清拌匀白糖,一边问:“你每个月都来?”丁未空说:“没任务的话。”他在部队吃喝没什么开销,基本每个月的工资都分成两半,一半给北京的父母,一半取现带到这里。他们吃完走的时候,大娘拿出三大包牛rou干给他们一人一包。陈东君和于今清都不好意思收。大娘有点着急地用生涩的汉语说:“好吃,好吃,多吃。”丁未空说:“收着吧。”陈东君帮于今清一起接过了牛rou干。丁未空说:“你们等我一会。”然后跟着大娘一起进了帘子后的另外一个房间,他掀开的一瞬间,于今